回家:人类溯源之旅
第1851章 《梦溪笔谈》里的草木与墨痕(旧版)

墨渊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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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1章《梦溪笔谈》里的草木与墨痕(北宋·1086年)

第一节:园中的磁石与竹影

1086年的暮春,润州(今江苏镇江)梦溪园的竹影斜斜地落在青石板上。沈括披着素色道袍,蹲在药圃边,指尖捏着一块磁石——这是去年从磁州(今河北邯郸)带来的,能吸起半斤重的铁屑。他把磁石放在刻着方位的铜盘里,看着磁石的南极慢慢转向南方,却又微微偏东,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拽了一下。

“先生,该抄书了。”书童阿砚捧着砚台过来,砚台里的徽墨已经研好,泛着松烟的清苦气。这墨是用黄山的松烟、桐油和胶熬的,沈括特意让墨工加了点麝香,防虫蛀。

沈括没起身,指着铜盘里的磁石:“阿砚你看,这磁石指南,却不指正南,偏了约一度——就像人走路,看着直,其实总差着点。”他用竹枝在泥地上画了个十字,“北是子,南是午,这偏角该叫‘磁偏角’才对。”

阿砚凑过去看,磁石的影子在铜盘刻度上移了移,果然没正对“午”字。“去年修汴河的工匠说,他们用磁石定方向,总得多带个日晷校准,原来是这道理。”

沈括笑了,捡起磁石擦了擦:“工匠比读书人懂实务。上个月见他们造木船,在船底装块磁石,说能‘压浪’——其实是磁石能让船身更稳,像鸟儿尾巴能定方向。”他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草屑,“走,去抄昨天记的活字印刷。”

第二节:书斋里的胶泥活字

书斋里的油灯透着昏黄,照亮满架的竹简和纸卷。沈括铺开宣纸,纸上已经写了半页字,标题是“活板”。阿砚在旁边摆开木格,里面整齐码着小方块——那是胶泥做的活字,表面刻着反字,烧得像陶砖一样硬。

“去年在杭州见毕昇造这活字,我就想记下来。”沈括捏起一个“之”字活字,对着光看,笔画边缘还留着刀刻的痕迹,“他说用胶泥刻字,火烧硬了,比木活字好——木活字会吸水变形,胶泥的不吸墨,还能反复用。”

正说着,院门被推开,毕昇的徒弟小福抱着一摞新活字进来,裤脚沾着泥——他刚从窑里取完烧好的活字。“沈先生,这是新刻的‘水’‘火’二字,您看能用不?”

沈括接过活字,用指尖摸了摸刻痕:“笔画再深半分就好,蘸墨时能存住墨。”他指着纸上的字,“我记你师父说,排字时要先放一块铁板,铺层松脂蜡,字排好,烧铁板,蜡化了,再用平板一压——这样字就齐了,像刻上去的一样。”

小福挠挠头:“师父说这法子快,印书时改一个字,不用重刻整版,换个活字就行。上个月印《论语》,比雕版快了三天。”

沈括提笔在纸上添了句:“若止印三二本,未为简易;若印数十百千本,则极为神速。”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这得记清楚,后人或许用得上。”

第三节:药圃边的草木笔记

日头升到竹梢时,沈括去药圃查看新栽的何首乌。他蹲下来拨开土,根茎上的纹路像蛇鳞,刚冒的新芽带着紫晕。阿砚捧着《神农本草经》跟在后面,书页边缘卷了角。

“书上说何首乌‘久服轻身延年’,可去年在滁州,有个老农说,他孙子吃了生何首乌,上吐下泻。”沈括掐了片叶子,放在鼻尖闻,有股土腥气,“我让医官验了,生首乌里有股涩味,得用黑豆煮过,涩味去了才能入药。”

他让阿砚取来纸笔,在“药议”篇里写:“何首乌,本名交藤,因何首乌服之而寿,故以名之。然生者有毒,需黑豆汁浸蒸,曝干用。”写完又补了句,“草木之性,不可尽信古说,需亲见亲试。”

这时邻居张大夫提着药箱路过,看见他们在记笔记,笑着说:“沈先生上次说的‘细辛’,我试了——您说根须只要一寸长,长了就有小毒,果然!前几日给李三郎开的细辛,只留一寸,他说比以前舒服多了。”

沈括点头:“医书里说‘细辛不过钱’,可没说根须长短。我看药铺里的细辛,根须有三寸长,药性早变了。做学问跟抓药一样,得细,不能含糊。”

第四节:檐下的天文观测

傍晚起了风,竹影在檐下摇摇晃晃。沈括搬出铜制的浑仪,这是他按汴京天文台的样式缩做的,直径不足三尺,却能看出黄道、赤道的刻度。阿砚举着蜡烛,烛泪滴在石台上,凝成小小的蜡珠。

“你看这极星,”沈括转动浑仪的窥管,对准夜空,“前人说极星在正北,可我测了三个月,极星离天极还有一度多——就像人站在河边看对岸的树,看着在正对面,其实偏了点。”

阿砚眯着眼看:“那编历法时,要是按旧说算,会不会差日子?”

“差得大了。”沈括指着浑仪上的刻度,“去年礼部造的历书,说三月初一有日食,结果迟了半天——就是因为没算准极星的位置。历法得跟着天变,就像船要跟着水走,水弯了,船不能直着开。”

他让阿砚取来纸笔,在“象数”篇里画了个简图:一个圆圈代表天极,旁边点了个小点儿标极星,注上“距天极三十四度余”。“这数得记准,以后造浑仪,按这个调。”

第五节:茶桌上的钱币闲谈

次日清晨,友人钱勰来访,带来新采的龙井。茶在盏里舒展,汤色像初春的湖水。钱勰是管财政的,袖口还沾着点墨——刚从官衙过来。

“子容兄(沈括字子容),你上次说的‘交子’(北宋纸币),朝廷打算在蜀地再推行些。”钱勰呷了口茶,“可有人说纸钞容易坏,不如铜钱实在。”

沈括放下茶盏:“我在蜀地见交子铺用楮纸印钞,上面盖了七八个印,别人仿不了。百姓说‘一钞顶一贯钱’,拿着比带一串铜钱轻便——运铜钱到蜀地,路上要耗三成,交子就不用。”他取来一张作废的交子,边角已经磨损,上面的花纹还能看清,“关键是要管严,多少钞对应多少现钱,不能乱印,乱印就不值钱了。”

钱勰点头:“你说的是。去年三司要多印十万贯,我按你说的,先查了蜀地的现钱储量,只印了五万——果然没出乱子。”

沈括笑着指了指书架:“我把交子的做法记在‘官政’篇里了,写了‘敛散之道,要在权变’——治财就像调墨,水多了淡,水少了浓,得刚好。”

第六节:窗下的工程记忆

雨下了一整天,沈括在窗下整理旧稿,翻出去年记的“导水治堤”。那是他在河北察访时,见当地百姓用“分层筑堤法”治水:先铺一层芦苇,再压一层土,水浸不透。

“当时有个老河工说,以前筑堤只用土,一泡就塌。”沈括用指尖敲着纸,“他说芦苇要选秋天的,杆硬,土要选红胶泥,粘性大——这都是百姓试了几十年才摸着的门道。”

阿砚在旁边糊窗纸,用的是楮树纸,比普通纸厚:“先生说过,好法子都藏在百姓手里,得问。”

“对。”沈括在稿子里添了句,“堤身以芦苇为骨,红胶泥为肉,骨坚肉密,水不能入。”他想起老河工满是老茧的手,握着铁锹时稳得很,“这些话比书上的空道理有用。”

第七节:灯下的书画题跋

入夜后,沈括在灯下展看一幅王维的画。画的是《辋川图》,远山用淡墨晕染,近水却留着飞白,像波光。他取来放大镜(用水晶磨的,能放大字迹),细看山石的皴法——是“披麻皴”,一笔笔像麻线披在石头上。

“世人说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可昨天见一幅仿作,山石用了‘斧劈皴’,那是五代才有的笔法,王维那时还没有。”沈括用蝇头小楷在画旁题字,“辨画如辨人,看细节就知真假——笔法、用墨,都像人的眉眼,藏着年纪。”

阿砚凑过来看:“先生怎么知道王维不用斧劈皴?”

“查史书,看同时代的画。”沈括指着书架,“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说王维‘画山水,水墨最为上’,没提过斧劈皴。就像查人年纪,看他小时候的衣服尺寸,就知长大是不是虚报。”

第八节:手稿里的光阴

四月末的一个清晨,沈括把整理好的手稿摞在案上,共三十卷,分十七门:故事、辩证、乐律、象数、人事、官政、权智、艺文、书画、技艺、器用、神奇、异事、谬误、讥谑、杂志、药议。阿砚用丝线把纸捻穿起来,扎成一捆。

“就叫《梦溪笔谈》吧。”沈括抚摸着封面,纸是用楮树纤维做的,带着草木的纹路,“在这园子里住了六年,看竹、观星、记药、谈书,都在这儿了。”

阿砚数了数,光“技艺”一门就记了二十多件事:活字印刷、磁石指南、喻皓建塔(杭州梵天寺木塔)、毕昇造器……“先生,这些能传下去吗?”

沈括望向窗外,竹影在晨光里轻轻晃。“不知道。但就像种下的竹,今年不发,明年或许就冒芽了。”他拿起笔,在扉页写下:“世间学问,多在日用之间,见之则记,记之则传。”

(观察者手记:沈括与《梦溪笔谈》的意义,恰如暗线里的“基因”与“纠缠”。那些被记录的活字印刷、磁偏角、治水法,像文明的基因片段,从北宋传至后世——毕昇的活字启发了朝鲜铜活字,沈括的磁偏角记录比欧洲早四百年。而不同领域的知识在书中交融:天文与历法纠缠,技艺与官政共生,恰如量子粒子的相互影响。所谓传承,从不是单一的传递,而是无数“日常观察”的积累,像梦溪园的竹,根在土里盘结,芽却能伸向不同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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