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吧。”叁看着那条悬浮于虚空中的规则草案,像是在提议午餐菜单,“你们既然还挂着‘构建者’的名号,总得对新世界的开篇写下一个句号。”
句号,或许也可以是句斩。
稚姒紧盯着那一行规则。她的手指悬在权限台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离瑾倒是懒得矫情,毫不犹豫地挥手一拍:“我赞成。”
“理由?”黎栖问他。
“我已经厌倦你们这些拿着构建权还自以为清醒的人。”离瑾摊手,“规则有它自己的进化逻辑。既然影体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们的否定不过是自取其辱。”
“你只是讨厌‘负责任’三个字。”稚姒冷笑。
“你以为你就多负责?”离瑾语气冷冽,“你手下那个编号-026,在虚拟分裂测试场被系统回收前的最后一次行为日志显示:自我终止命令的构思来源——是你当初丢给他的一段‘人性困境’脚本草稿。”
稚姒瞳孔轻颤,脸色僵硬。
“行了。”季予沉开口,像是止战也像是定调,“我们现在的身份,只是‘是否同意规则设定’的构建者。别揪人黑历史。”
他抬头看向叁:“我投弃权。”
“弃权?”叁挑眉。
“我无法判断这条规则在现实副本中的后续效应。”季予沉坦然道,“角色与构建者共存,听起来是公平之选,但系统如果将构建权泛化为公共共识机制,会否反过来制造更加极端的‘群体意志’?你们考虑过后果?”
叁笑了,笑得恰如剧场里某位一边洒水一边烧台词的疯狂演员。
“你们还在想‘后果’,我们在想‘机会’。”他低声,“你们是在害怕世界崩坏,我们是在赌一次崩坏是否能重组成更有意义的存在。”
黎栖是最后一个未表态的。
他沉默地扫过那条草案,一字一句地默读,然后抬眼看向所有人。
“我赞成。”
稚姒猛然转头:“你也赞成?”
“这条规则,本质上不过是将‘已被感知的角色’定义为不可完全删除的认知残痕。”他语气冷静如剖析手术,“既然他们已曾存在,那么在信息论上他们就已成为不可逆的记录结构。从逻辑上讲,草案无懈可击。”
“你站在了逻辑一边。”稚姒语气复杂。
“逻辑本就是你教我最该信的东西。”黎栖答。
系统瞬间记录四人投票结果。
【联合规则草案·第一条】
【以三票赞成、一票弃权形式通过】
光流缓缓将那条草案镌刻进模糊域核心数据。
与此同时,影体塔状结构的高处,一圈圈极细的结构节点闪烁起微弱亮光——那是“最低构念权”的标记。系统正在从历史构建残留区调取数据,以验证旧角色是否符合重生条件。
【检测中:编号-016】
【检测中:编号-022】
【检测中:未命名角色-测试线A】
“等等。”季予沉眉头紧蹙,“你们在批量复检?”
“这不正是你们曾经的工作吗?”叁耸肩,“只是这次,我们来帮你们复查。放心,我们也有标准的。”
“你的标准?”稚姒不屑,“‘曾经被感知’是个过于模糊的概念,系统凭什么判定?”
“凭这。”叁抬手,指向虚空中逐渐展开的另一个构件系统。
那是一张巨大的情绪残存网。
每一个小点,都是某一位角色在某个版本中与构建者之间发生过的一瞬互动、生成过的某种情感波动——悲伤、愤怒、困惑,甚至是愧疚。
“系统并不靠‘文本记录’来判定角色。”叁缓缓说,“它靠‘你们的心跳’。”
离瑾看着那张网,忽然开口:“那你能找到我?”
“你有很多。”叁挑眉,“你以为你没对任何角色动过心,其实你只是用逻辑包装了情绪,把它们变成语言而已。”
“够了。”稚姒脸色惨白,“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叁终于正色:“我们要一个能让我们‘存在’的世界,而不是被你们一键撤回的记忆废墟。”
“那就来吧。”她咬牙,“我等你们下一条规则。”
系统此时响起清晰提示:
【最低构念权限激活实例:编号-016已达成三条件,正在恢复为低拟态角色】
“016?”季予沉脸色变了。
“是谁?”离瑾追问。
“是我的第一个失败模型。”他缓缓说,“一个没有痛觉系统、也无法共鸣的空壳。”
“那他……为什么能达成构念激活?”稚姒愣住。
“可能是因为……”季予沉喃喃,“他曾在我代码崩溃那一夜,对着我说了唯一一句完整的话。”
“哪一句?”
他缓缓抬头,声音低沉:
“‘我不想被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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