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夜歌
第11章 命焰倒流（旧版）

赤鸢的身体在花烬怀中渐渐冰冷。

诛神台上的风裹挟着血腥味，将少女散落的发丝吹得纷乱。花烬低头看着那张总是盛气凌人的脸——此刻苍白得像是被雨水打落的梨花，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为什么......花烬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就在片刻前，赤鸢用身体挡下了云弈催动的诛神阵法。那道本该抽干花烬灵脉的金光，此刻正从赤鸢破碎的胸口汩汩流出，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竹简......赤鸢艰难地抬起手，指尖触到花烬锁骨处蔓延的妖纹，我看到......神女记忆......你不是...

她的瞳孔突然放大。

一团赤红色的火焰从她心口腾起，却在升空的瞬间诡异地倒流，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猛地钻入花烬残缺的灵脉！

啊——

花烬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诛神台四周的云雾突然沸腾，无数细小的金红色火星从她每一个毛孔中迸发。那些火星在空中交织成网，又如同活物般钻回她体内。

云弈踉跄后退：命焰逆流？这不可能！

花烬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只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像是沉睡千年的火山突然喷发，滚烫的岩浆顺着她残缺的灵脉奔涌。赤鸢的命焰在其中穿梭，如同引路的火把，将她灵脉中所有断裂处一一连接。

诛神台开始震颤。

花烬无意识地抱紧赤鸢，发现怀中的身体正在化作光点。那些光点不是消散，而是源源不断地涌入她心口妖纹所在的位置。每吸收一点，她发梢就多出一缕金红色的火焰。

拦住她！云弈厉喝，她在吸收命焰！

数十道剑光同时袭来。

花烬没有躲。

第一柄剑刺入她肩膀的瞬间，剑身突然熔化成铁水。持剑的弟子惨叫一声，整条手臂燃起诡异的金焰，转眼间就烧成了灰烬。

烬火......云弈脸色剧变，是完整的烬火觉醒！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离渊踏着漫天魔气降临。他猩红的眸子扫过诛神台上异象，却在看到花烬发梢金焰的刹那僵在原地。

阿芜......？

这个三百年未曾出口的名字，让花烬突然抬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离渊眼中疯狂翻涌的执念如同实质般压来。花烬只觉得头痛欲裂，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堕仙崖边飘舞的白衣。

穿透胸膛的魔刃。

还有......玄夜冰冷的手。

不！

花烬猛地抱头尖叫。她发间的金焰暴涨，化作冲天火柱直贯云霄。诛神台在这力量冲击下四分五裂，整座仙山都开始崩塌。

离渊瞬移至她面前，伸手欲抓：跟我走！

一道青光后发先至。

玄夜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妖纹密布的手掌精准截住离渊。两股力量相撞产生的冲击波，将方圆百丈内的建筑夷为平地。

滚开！离渊眼中魔气森然，她不是你能碰的！

玄夜没有回答。

他转身看向跪在废墟中的花烬，瞳孔微微一缩——少女发梢的金焰正在与心口妖纹相互吞噬，每一次碰撞都让她痛苦地痉挛。

契约反噬。玄夜冷声道，你承受不住完整烬火。

花烬恍惚地看着他。

此刻的玄夜与记忆中那个将神女推下悬崖的身影重叠。她突然笑起来，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在赤鸢残留的衣袍上，绽开刺目的红。

三百年前......她每说一个字，口中就涌出更多鲜血，你也是这样......看着她死的吗？

玄夜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纹。

离渊趁机出手，魔气化作巨掌抓向花烬。就在触及她发梢金焰的刹那，整只魔掌突然自燃，逼得他不得不斩断手臂后退。

你对她做了什么！离渊怒吼。

花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脚下的砖石正在融化，金红色火纹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每走一步，就有新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神女的，赤鸢的，还有那些被烬火吞噬的亡魂的。

原来如此......她低头看着自己燃烧的双手，天道为炉......是要焚尽这一切......

云弈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花师妹，小心！

花烬没有回头。

她只是轻轻抬手，那道偷袭的剑光就在空中凝固，继而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刺穿了施术者的喉咙。云弈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

你......

师兄教我的。花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云弈倒地时，她发间的金焰又盛三分。

玄夜突然上前，不顾灼烧的剧痛握住她手腕：停下！你再吸收命焰就会彻底失控！

花烬看着他被灼伤的手掌，忽然想起赤鸢临终时未说完的话。

——你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凶手？不是棋子？还是......根本不是花烬？

这个念头让她体内的烬火突然暴走。金红色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女子形象。那虚影低头看向玄夜和离渊，发出无声的叹息。

离渊如遭雷击：阿芜的神魂......

虚影突然消散。

花烬跪倒在地，所有火焰尽数收回体内。她剧烈喘息着，发现心口的妖纹已经变成暗金色，与灵脉中流动的烬火形成微妙平衡。

远处传来号角声。

玄夜脸色微变：仙界援军。他一把拉起花烬，走！

离渊闪身阻拦：把她交出来！

你想让她被抽魂炼魄？玄夜冷笑，看看四周！

花烬茫然四顾。

诛神台已成废墟，到处都是燃烧的尸体。那些火焰不是寻常的红色，而是与她发梢相同的金红。更可怕的是，每一簇火焰中都有模糊的人形在挣扎。

我......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玄夜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一丝急切，你能控制多少烬火？

花烬试着调动灵脉，立刻被汹涌的力量冲击得眼前发黑。她咬牙摇头：太多......太乱......

玄夜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你——

不想死就别动。玄夜跃上半空，妖纹能暂时压制烬火暴走，但撑不了多久。

离渊的魔气如影随形：休想带走她！

玄夜头也不回地挥手，一道青色屏障凭空出现。离渊撞上屏障的瞬间，无数妖纹如同活物般缠上他的身体。

妖皇印？！离渊惊怒交加，你竟然——

玄夜已经带着花烬消失在空间裂缝中。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花烬看到离渊撕开妖皇印的束缚，猩红的眸子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那双眼睛渐渐与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叠......

三百年前，也有人这样注视过她。

只是那人眼中，盛满的是比恨更刻骨的——

爱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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