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言灵师
第十章 正音破邪（旧版）

汜水河畔的村庄死一般寂静。

张澈勒住马缰，皱眉望着不远处的几间茅屋。时近正午，却不见炊烟，连鸡鸣犬吠都没有。河水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水面上漂浮着几尾翻白的死鱼。

不对劲。刘备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这村子像是遭了瘟。

荀彧肩伤未愈，脸色苍白如纸：恐怕不是瘟疫...你们看河水颜色。

张澈定睛望去，发现本应清澈的河水泛着诡异的墨绿色，河岸边的芦苇全部枯萎，茎秆上结着蜘蛛网般的黑色丝状物。

太平道干的！张飞咬牙切齿，又在投毒！

张澈下马走近河岸，小心避开那些黑色丝网。当他蹲下身时，耳边突然响起微弱的哭泣声——是河水在说话！

救救我们...好痛...那些穿黄衣的人...往上游去了

上游还有村子？张澈急问。

刘备点头：再走五里是七里涧，有百来户人家。

张澈心头一紧。以河水污染的速度，七里涧的村民恐怕已经中毒。他取出《正音要诀》，快速翻阅有关净化的章节。

我需要尝试正音术。他抬头看向众人，但不确定能否成功。

关羽捋须沉吟：张兄尽管施为，我等为你护法。

张澈深吸一口气，按照竹简上的指示，双手结成一个奇特的手印，开始吟诵正音咒文。与以往使用言灵不同，这次他感到体内力量流转更加有序，不再有失控的暴走感。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随着咒文进行，张澈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那光芒越来越强，最后汇聚到他指尖，形成一个小小的光球。光球中似有无数细小符文流转，美得惊心动魄。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张澈将光球轻轻推向河面。光球入水瞬间，一道白色波纹迅速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墨绿色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清澈，黑色丝网如遇烈火的蛛丝般消融殆尽。

神了！张飞瞪大眼睛，水变清了！

但张澈来不及高兴，因为他看到上游漂来几具尸体——七里涧的村民已经遭殃了！

快！去上游！他翻身上马，可能还有幸存者！

五人策马疾驰，沿途河水已恢复清澈，但岸边的死鱼和枯萎植物证明污染曾经存在。五里路转眼即至，七里涧村口的景象令人心碎——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上，有的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似乎死前仍在挣扎求生。

造孽啊...刘备声音发颤，立刻下马检查，还有气息微弱的！

张澈冲向最近的一个老妇人，她面色铁青，嘴唇乌紫，但胸口还有微弱起伏。其他人也分散开来寻找幸存者。很快，他们在村中央的空地上发现了十几名奄奄一息的村民。

是河鱼。一位勉强能说话的老者喘息道，今早吃了河鱼...就...

张澈立刻明白，村民是吃了被污染的鱼而中毒。他再次结印，尝试用正音术净化村民体内的毒素，但连续施法后只救醒了三人，自己却已额头见汗，力不从心。

张兄，我来助你。刘备看出他的困境，将手掌按在他背上。

熟悉的仁德之气涌入体内，与正音之力水乳交融。张澈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原本晦涩的咒文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他再次结印，这次的光球比之前大了三倍不止！

正气歌！

光球升到半空，化作无数光点洒落在村民身上。奇迹发生了——中毒最深的一个孩童突然停止抽搐，青紫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一位已经停止呼吸的孕妇猛地咳嗽起来，重新开始呼吸；就连那些已经冰冷的尸体，皮肤上的黑斑也在缓慢消退...

起死回生？！荀彧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已经超出医术范畴了！

张澈却知道真相——那些看似死亡的村民其实只是被妖术强行拘魂，并未真正死去。正音术破解妖术，魂魄自然归位。

正当众人忙于救治时，关羽突然厉喝：什么人！

一道黄影从村口闪过，速度快得不像人类。张飞抄起蛇矛就追：站住！

那黄影见行踪暴露，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啸声中，村外树林里飞出上百只血红色的乌鸦，如一片红云向众人扑来！

血鸦阵！荀彧脸色大变，是太平道祭酒的手段！大家聚拢！

张澈立刻想起《正音要诀》中提到的破邪音，专门对付这类邪术召唤物。但咒文复杂，他尚未完全掌握。眼看血鸦群已扑至眼前，锋利的喙和爪闪着寒光，他只能硬着头皮尝试：

天地有正气——

一只血鸦突然加速，直取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闪过，关羽的青龙刀将血鸦斩为两半。诡异的是，被斩落的鸦头落地后仍在尖叫，断颈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黑雾！

张兄专心施法！刘备双剑舞成光幕，护在张澈身前，我们挡住！

张澈闭目凝神，全力回忆咒文细节。正音术与普通言灵不同，不能靠临场发挥，必须严格遵循音律规则。血鸦的尖叫、同伴的呼喝、武器的破空声，全都成了干扰。

杂然赋流形...

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咒文，但第二句还没念完，一只血鸦突破防线，在他左臂上撕开一道口子。剧痛差点打断施法，幸好刘备及时回援，一剑斩落那只血鸦。

正气所磅礴——

随着第三句出口，张澈感到体内的正音之力开始共振。他强忍疼痛，双手结印高举过头，完成最后一句：

凛烈万古存！

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从张澈口中扩散开来。声波所过之处，血鸦纷纷爆裂，化作黑雾消散。村口传来一声闷哼，那个潜伏的黄影踉跄现身——是个头戴骨冠的瘦高男子，七窍流血，显然受了反噬。

陈纪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祭酒怨毒地瞪了张澈一眼，捏碎手中符咒，身形化作黑烟消散。

张澈脱力跪地，左臂伤口火辣辣地疼。更糟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开始泛黑，妖毒正在蔓延！

张兄！刘备急忙扶住他，仁德之气再次渡来。

这次的治疗比之前困难许多。妖毒顽固异常，仁德之气只能勉强遏制其扩散。荀彧撕开张澈的袖子，倒吸一口冷气——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肘部，像活物般蠕动。

是噬心毒。荀彧沉声道，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否则三日必死！

张飞暴躁地踹翻一旁的木桶：去哪找解药？那帮龟孙肯定跑远了！

未必需要他们。荀彧仔细检查伤口，噬心毒需用施毒者的血为引，但若有正音术高手，或许能...

话未说完，张澈突然感到腰间玉佩剧烈发热。与此同时，村外官道上传来马蹄声，听动静至少有二十骑！

又来了？张飞抄起蛇矛就要冲出去。

等等！荀彧拦住他，听蹄声整齐划一，不是太平道的乌合之众。

果然，片刻后一队汉军骑兵出现在村口，为首的是个面容刚毅的年轻将领，身着都尉服饰。看到满地血鸦尸体和幸存村民，他明显愣了一下。

尔等何人？都尉警惕地询问，手按刀柄。

刘备上前行礼：涿县刘备，字玄德。这些村民遭太平道投毒，我等路过相救。

都尉神色稍霁：某乃河内郡都尉方悦。奉王太守之命，巡查太平道余孽。他下马查看村民情况，当看到那些正在苏醒的死者时，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荀彧趁机上前：方都尉，我这位朋友中了妖人噬心毒，需尽快医治。不知王太守处可有良医？

方悦看了看张澈发黑的手臂，眉头紧锁：噬心毒？王太守麾下徐医正擅解此毒。不过...他压低声音，此地离河内尚有两日路程，恐来不及。

若都尉不弃，可否借快马一用？刘备恳切道，我兄弟可先行送医。

方悦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什么：阁下可是与皇甫将军并肩作战的刘玄德？

刘备一怔：都尉如何得知？

皇甫将军前日传书各郡，提及涿县刘玄德忠勇可嘉。方悦态度明显热络起来，既如此，某当全力相助！

他当即命令两名亲兵护送刘备一行前往河内，自己则留下处理村民善后事宜。临行前，荀彧悄悄将一封信交给方悦：请转交王太守，事关重大。

快马加鞭，众人星夜兼程。张澈的伤势时好时坏，正音术与妖毒在他体内形成拉锯战。每当黑气即将突破仁德之气的封锁，玉佩就会发出一股暖流，暂时稳住局势。

第二日黄昏，当河内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张澈已经虚弱得需要关羽搀扶才能坐稳马背。更糟的是，他开始出现幻觉——时而看到洛阳大火，时而看到张角在祭坛上狂笑，最可怕的是反复出现一个画面：北邙山深处，三条龙形黑气正逐渐交汇...

张兄？张兄！刘备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再坚持一下，马上到河内了。

张澈勉强点头，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脉动从玉佩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北邙山轮廓在夕阳下如同一条卧龙，而山腰某处正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三龙交汇...他喃喃自语，张角选的地方...就在那里...

什么？荀彧警觉地问。

张澈想解释，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手心。黑血中似有活物蠕动，吓得张飞差点拔矛。

快！城门就在前面！

河内城门近在咫尺，但张澈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刘备焦急的呼喊和急促的马蹄声，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感到有人在为自己把脉，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毒已攻心，常规药物难解。不过...

不过什么？是刘备急切的声音。

此人身上有股奇特的力量，与噬心毒相抗。若辅以金针渡穴，或可激发其自身抗力祛毒。

有劳徐先生了。

接着是金属碰撞声，随后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张澈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痛苦越来越强，最后化作一道白光炸开——

他再次看到了那个道人，手持玉佩念念有词；看到自己被送入光门；看到成年后的自己站在图书馆翻开《言灵秘典》...

醒来！道人的声音如雷贯耳，记住你的使命！

张澈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素雅的厢房里。左臂的黑色纹路已经消退大半，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床边坐着一位清瘦的中年文士，正在收拾金针。

徐先生？张澈虚弱地问。

文士微笑：醒了就好。王太守已等候多时。

房门打开，一位身着官服、面容威严的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刘备和荀彧。

张小友醒了？王太守声音洪亮，本官王匡，字公节。方悦传来消息，说你们有要事相告？

荀彧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请太守过目。

王匡看完信，脸色大变：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荀彧郑重道，张角计划在甲子日于北邙山行逆天之举，需及早阻止。

王匡来回踱步：可恨十常侍作梗，皇甫将军被调往凉州，洛阳防卫空虚...他突然停下，看向张澈，荀慈明信中说，你能克制张角妖术？

张澈勉强坐起：略通一二，但需时日精进。

时间不多了。王匡眉头紧锁，甲子日距今仅剩三十七天...

太守，刘备突然开口，操曾言及曹孟德正在陈留募兵，或可联络？

王匡眼前一亮：孟德与我有旧，且素来痛恨太平道。我即刻修书一封，请他速来河内共商大计！

曹操？张澈心头一震。这位乱世奸雄终于要登场了吗？

窗外，北邙山的方向，一道常人不可见的黑气正如狼烟般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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