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言灵师
第十一章 乱世奸雄（旧版）

河内郡府的演武场上，尘土飞扬。

张澈站在回廊下，看着场中央那个矮小精悍的身影。曹操——这个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乱世奸雄，此刻正手持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与三名河内精锐过招。尽管以一敌三，他却游刃有余，每一次出剑都精准狠辣，逼得对手连连后退。

孟德剑术又精进了。王匡在一旁赞叹，难怪能在洛阳北部尉任上五色棒打豪强。

张澈默不作声。自从三日前曹操率军抵达河内，他就一直暗中观察这位未来的魏武帝。与想象中不同，此时的曹操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将领，面容清瘦，眼神锐利如鹰。但最令张澈在意的，是曹操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在言灵视界中，那团曾经见过的黑影如今更加凝实，如同活物般缠绕在曹操周身。

张小兄觉得如何？王匡突然问道。

张澈收回目光：曹都尉剑法凌厉，确有万人敌之姿。

话音刚落，场中的曹操突然收剑后跃，结束了比试。他抹了把汗，目光如电射向回廊：王公谬赞了。倒是这位张小兄，听闻能克制太平道妖术？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张澈感到腰间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与此同时，曹操的瞳孔微微一缩，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在下张澈，见过曹都尉。张澈拱手行礼。

曹操大步走来，身上甲叶铿锵作响。随着距离拉近，张澈清晰地看到曹操的影子在阳光下诡异地扭曲了一下，比本体大了整整一圈。

听玄德说，张小兄乃留侯之后？曹操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有力。

张澈心头一跳。刘备何时对曹操说过这事？他谨慎回答：家世渊源，尚待查证。

曹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张小兄可知，洛阳近日有童谣传唱——张氏玉现汉祚延，曹氏刀出天下安？

张澈背后一凉。这童谣明显是有人刻意散布，意在挑拨！

孟德！王匡适时插话，酒宴已备好，不如边饮边谈？

曹操哈哈一笑，顺势揽住张澈的肩膀：正当如此！

就在接触的瞬间，张澈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曹操掌心传来，而他的玉佩则爆发出一阵灼热。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各自退后半步。

有趣。曹操眯起眼睛，张小兄身上...颇有玄机啊。

宴席上，各路豪强济济一堂。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坐在下首，荀彧则因伤未愈缺席。酒过三巡，王匡起身击掌，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今日齐聚，实为共商剿灭太平道大计。王匡环视众人，据可靠消息，张角将于六月初五甲子日，在北邙山行逆天之举。

席间一片哗然。一位虬髯将领拍案而起：王公，何不即刻发兵，踏平北邙？

方悦兄莫急。王匡抬手示意，北邙山地形复杂，贸然进军恐中埋伏。再者...他看向荀彧空出的座位，荀文若正在查阅家传秘典，今日当有发现。

正说着，荀彧在侍从搀扶下缓步走入大厅。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有神，手中捧着一卷古旧的竹简。

幸不辱命。荀彧声音虚弱却清晰，我在叔父遗留的《堪舆辑要》中找到了线索。

侍者展开竹简，露出一幅精细的山川地形图。荀彧指向图中北邙山某处：此处名为三龙口，乃天地人三脉交汇之所。据载，留侯张良曾在此设阵镇压秦朝残余龙气。

张澈心头一震。难怪玉佩会对北邙山有反应！

张角选此地行法，意在强行篡夺汉室龙脉。荀彧继续道，若其成功，不仅自身可得半神之力，更会引发天地异变，届时

会怎样？曹操突然打断，眼中精光闪烁。

荀彧深吸一口气：轻则旱涝频仍，重则神州陆沉。

大厅一片死寂。张澈看到曹操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指节发白。刘备则眉头紧锁，目光在张澈和荀彧之间来回游移。

何时动手？曹操直截了当地问。

王匡看向荀彧：文若以为？

甲子日前七天最佳。荀彧答道，此时张角开始准备仪式，防御最弱。若太早，他尚未现身；太晚，则阵法已成，难以破坏。

那就五月廿八发兵！王匡拍板，河内出兵三千，孟德部曲两千，加上玄德义从，当有五千之众。

曹操忽然冷笑：王公未免小觑张角。太平道信徒百万，北邙山必是铜墙铁壁。五千人？塞牙缝都不够！

那孟德之意？王匡皱眉。

联络皇甫嵩。曹操斩钉截铁，他在凉州不过做做样子，实则心系洛阳。若能说动他秘密回师...

王匡摇头：十常侍盯得紧，风险太大。

争论间，张澈注意到刘备欲言又止。他悄悄挪过去：刘兄有话要说？

刘备低声道：我担心朝廷内部有人与太平道勾结。若大军调动，必走漏风声。

张澈猛然想起陈纪。那个背叛荀氏的败类，如今身在何处？

宴席散去后，张澈独自来到郡府后花园。月光如水，照得假山池沼如同梦境。他取出玉佩细细端详，发现玉面上多了几道细如发丝的裂纹——这是连日来使用正音术的代价。

张小兄好雅兴。

曹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得张澈差点失手掉落玉佩。转身时，他看到曹操独自站在月门下，身后竟然没有影子！

曹都尉还未休息？张澈强自镇定。

曹操信步走近，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睡不着，出来走走。正巧看到张小兄对月思乡。

月光下，曹操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眼窝深陷如同两个黑洞。张澈的玉佩又开始发热，但他强忍着没有去摸。

张小兄可知我为何信太平道必败？曹操突然问。

张澈摇头。

因为他们不懂人心。曹操冷笑，张角以为靠妖术就能改天换地，却不知真正的力量在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和这里。又拍了拍胸口。

张澈若有所思。历史上的曹操确实以善于用人著称，但此刻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曹都尉似乎对太平道很了解？

曹操嘴角微扬：知己知彼罢了。说起来...他话锋一转，张小兄的玉佩可否借某一观？

张澈犹豫片刻，还是解下玉佩递过去。曹操刚接过，异变陡生——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而曹操的影子猛地膨胀，化作一只巨手抓向玉佩！

啊！两人同时松手，玉佩坠地的瞬间被张澈险险接住。

死一般的沉默。月光下，两人对视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警惕。

有趣。曹操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却冷得像冰，看来留侯之后，果然名不虚传。

张澈握紧玉佩：曹都尉身上...也有些特别之处。

曹操大笑，笑声中却毫无欢愉：乱世将至，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张小兄，希望我们不是敌人。

说完，他转身离去，诡异的是——月光下，他的身影分明朝东，影子却向西延伸！

回到客房，张澈发现荀彧正在等他。

见到曹操了？荀彧单刀直入。

张澈点头，将今晚的诡异遭遇和盘托出。荀彧听完，眉头紧锁：比想象的更麻烦...

荀兄知道曹操身上的黑影是什么？

不确定。荀彧摇头，但叔父曾言，乱世将至时，会有影从者现世。他们身负异禀，却也被某种存在寄生...

张澈想起史书中曹操的多疑与残忍，不禁打了个寒战。难道那些性格变化，与这影从者身份有关？

先不管这个。荀彧从袖中取出一张绢布，我查到陈纪的下落了。

绢布上画着一幅简易地图，标着洛阳城外一处庄园。

这里属于蹇硕的侄子。荀彧解释，陈纪投靠太平道后，又通过张让搭上了十常侍的线。

宦官与太平道勾结？！张澈震惊。

利益使然。荀彧冷笑，十常侍想借太平道之力铲除异己，太平道则需要宦官掩护他们在北邙山的行动。

张澈顿感事态严重。若朝廷内部有人接应，张角的阴谋成功率将大增！

还有更糟的。荀彧压低声音，陈纪从叔父那里偷走了一部分正音术要诀，正在帮太平道研究对抗之法。

张澈想起那些对言灵有抗性的黄巾力士，心头一沉。若正音术也被针对，他们最大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我们得提前行动。张澈决然道，赶在陈纪研究透彻前破坏仪式。

荀彧点头：正有此意。我已说服王匡，三日后派小队精锐先行探查。你、我、玄德兄弟，加上方悦和二十轻骑。

曹操呢？

王匡会设法拖住他。荀彧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此人...不可全信。

夜深了，荀彧离去后，张澈辗转难眠。窗外，北邙山的方向隐约有雷光闪动，即使隔着数十里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他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纹，想起古桑树的预言，想起道人所说的言灵使使命。冥冥之中，一切都在指向那个即将到来的甲子日——不仅是张角的劫数，也可能是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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