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海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从地上挣扎着爬起,那张因充血而发紫的脸庞上,肌肉因极度的屈辱和愤怒而剧烈抽搐。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直指那个靠墙酣睡的身影,声音嘶哑而尖利,仿佛被扼住了喉咙的公鸡:“装神弄鬼!你这废物,定是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邪术!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他身后的两名家丁面面相觑,刚才那股莫名其妙的威压还让他们心有余悸,但管事的命令又不敢不从。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壮着胆子,一左一右朝着栾阳逼近。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栾阳的肩膀时,那个“熟睡”的身影忽然动了。
栾阳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众人:“干嘛啊这是?大清早的吵吵嚷嚷,我还没睡够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仿佛浑身无力一般,顺着墙壁滑坐下去,脑袋一歪,竟是又闭上了眼睛,呼吸声再次变得平稳悠长。
这一次,他不再是无意识的摸鱼,而是刻意放空了心神,将意识完全沉入那片混沌之中,进入了一种“彻底摆烂,万事不理”的玄妙状态。
随着他进入状态,脑海中的鸿蒙摸鱼空间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开始微微震颤。
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灵气,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漩涡吸引,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汇聚而来,凝聚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刹那间,一股比刚才更加低沉、更加厚重的灵压,自栾阳身上弥漫开来!
这股灵压不再是模糊的威慑,而是化作了实质般的重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落。
整个柴房小院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变得粘稠而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两名正要动手的家丁,前冲的脚步瞬间僵在半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睡着的废物赘婿,而是一头沉睡的远古凶兽!
而首当其冲的赵德海,感受到的压力更是恐怖!
他刚刚才勉强站直的身体,在这股磅礴的威压下,双腿“咯”地一声脆响,竟是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再次弯曲膝盖。
这一次,不是双膝跪地,而是更具屈辱意味的单膝跪地!
仿佛一个卑微的臣子,在向君王行礼。
坚硬的青石板被他的膝盖砸出一个细微的裂痕,剧痛传来,但他却连哼都哼不出来,只能死死咬着牙,任由冷汗浸湿后背。
“炼……炼气三层!”赵德海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三天前,他分明才炼气一层!世间哪有不修炼还能修为暴涨的道理?!”
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自己苦修十年,也不过炼气四层,还是靠着无数丹药堆砌起来的。
而这个废物,整日除了睡觉就是吃饭,修为竟然在睡觉中飙升?
这颠覆了他数十年来的所有认知!
就在院中气氛凝滞到冰点之时,不远处的廊柱后,一道娇小的身影正捂着嘴,满眼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正是那名叫小翠的侍女。
她本是奉命来监视栾阳,却没想到看到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吓得魂不附体,但还是记起了自己的职责。
她哆哆嗦嗦地从怀中取出一枚淡黄色的传音符,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飞快地低语了几句,随后指尖燃起一小簇火苗,将符箓焚化为灰烬。
青烟袅袅,转瞬即逝。
不过片刻之后,一道素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至小院外的老槐树上。
来人正是贾府的二小姐,栾阳名义上的妻子——贾蓉。
她本在自己的静室中闭关,全力冲击炼气六层的瓶颈,却突然收到了贴身侍女小翠的紧急传音,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赘婿气息异常,速来!”
贾蓉心中顿时升起一丝疑虑。
对于这个家族强塞给她的丈夫,她心中充满了无奈和鄙夷。
但她终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虽对他冷淡,却也从未真正苛待过,甚至还曾数次看他饿得可怜,暗中让小翠给他加些口粮。
此刻,她藏身于茂密的树影之中,一双清冷的凤目望向柴房前的景象,柳眉不禁微微蹙起。
院中的一幕,荒诞到了极点。
她的废物丈夫,正以一个毫无形象的睡姿靠墙而坐,而平日里在她面前都耀武扬威的赵管事,却狼狈不堪地单膝跪地,冷汗直流。
这画面太过诡异,但贾蓉毕竟是炼气五层巅峰的修士,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从栾阳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灵压虽然霸道,但气息却纯正平和,浩然中正,没有半分邪修功法的阴诡痕迹。
“他……到底在做什么?”贾蓉的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她从未正眼瞧过的丈夫,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情绪。
院内,赵德海拼尽全力,调动体内全部灵力抵抗那股威压,脸色由猪肝色转为煞白。
他咬碎了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此子诡异!先……先把他关进地牢!一切等陈长老出关后再做处置!”
他不敢再提“拿下”,而是改口“关押”,显然已经心生畏惧。
两名家丁如蒙大赦,正要硬着头皮去拖拽栾阳,那股沉重的灵压却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栾阳仿佛被噩梦惊醒一般,猛地打了个哆嗦,再次揉着眼睛站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哎哟,怎么感觉骨头都睡酥了……饭好了吗?可饿死我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都没看单膝跪地的赵德海和那两个呆若木鸡的家丁,径直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真的只是一个睡懵了的饿死鬼。
赵德海死死地盯着栾阳那懒散的背影,屈辱、愤怒、惊惧、怨毒……种种情绪在他眼中交织,最终化为一抹彻骨的阴狠。
装疯卖傻?好,好一个装疯卖傻!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动作优雅得仿佛刚刚只是在欣赏风景。
但他眼中那淬毒般的寒光,却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对着身边一个机灵的家丁,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通往厨房的路,对这个废物赘婿而言,今日注定会成为贾府之中最遥远、最无法跨越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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