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狂猎
第十一章（旧版）

悬浮摩托咆哮着，在如同末日降临般的“碎颅巷”中疯狂穿梭。雷恩将驾驶技术发挥到极致，车身时而倾斜到几乎贴地，掠过倒塌的棚屋；时而猛地跃起，跳过突然裂开、喷涌着蒸汽和诡异荧光的的地缝。女孩在他身后死死闭着眼睛，将脸埋在他沾满血污的后背，尖叫声被引擎的轰鸣和呼啸的风声吞没。

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如同地狱的画卷。墙壁上巨大的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蔓延，不时有整片的建筑结构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烟尘。破损的管道喷射出灼热的蒸汽或冰冷的污水，偶尔还有噼啪作响的电流从断裂的线缆中窜出，如同垂死的电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味、血腥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能量过载烧焦后的怪味。

人们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的恐慌，逐渐转向彻底的绝望和疯狂。为了争夺一个看似安全的角落，为了抢夺别人身上可能存在的食物或情晶，暴力和杀戮在黑暗中随处可见。惨叫声、求饶声、狂笑声与城市的呻吟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奏响文明崩潰的挽歌。

这一切产生的庞大负面情绪能量，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涌入雷恩体内。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被撑爆的气囊，力量澎湃得几乎要溢出体外，伤势早已愈合，感官敏锐到能捕捉到百米外一颗螺丝钉的松动，但灵魂却在这种无尽的吞噬中感到一种冰冷的麻木和疏离。

口袋里的“绝对宁静”情晶变得前所未有的滚烫和冰凉交替闪烁，仿佛也在这种极端的情绪风暴中达到了某种临界点，拼命地拉扯着他的理智，不让他彻底沉沦。

他必须尽快找到屠夫！找到通往下面的路！他需要答案，需要终结这一切，而不是变成只知道吸收这崩溃能量的怪物！

“锈蚀齿轮”酒吧所在的区域情况更糟。这里靠近支撑上层区的主要结构柱之一，承受的应力似乎更大。地面倾斜得厉害，巨大的金属横梁从顶棚扭曲着刺出，如同巨兽的肋骨。那扇厚重的隔音金属门早已被炸飞，里面黑漆漆的，只有零星的火光闪烁。

雷恩一个急刹，摩托甩尾停在一片狼藉的门口。他跳下车，示意女孩待在车上别动（她只是拼命点头，吓得说不出话），然后握着“毒刺”，警惕地弯着腰钻了进去。

酒吧内部几乎被废墟掩埋了一半。破碎的酒瓶、扭曲的桌椅、还有……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显然这里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雷恩的心沉了一下。屠夫呢？

他小心翼翼地深入，情绪感知如同雷达般扫描着。没有活人的情绪波动……除了……

在原本吧台的位置后面，一堆倒塌的货柜和金属碎片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坚韧的生命信号——混合着剧烈的痛苦、愤怒，还有一丝……熟悉的嘲弄？

雷恩快步上前，用尽全力推开沉重的碎块。

屠夫巨大的身躯被压在下面，他的液压动力义肢已经彻底扭曲断裂，胸腹处有一个可怕的伤口，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裂，鲜血汩汩流出。但他还活着，独眼睁着，看到雷恩，竟然还能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嗬……嗬……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他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沫，“闹出这么大动静……汉克那杂种……肯定气疯了……”

“发生了什么？谁干的？”雷恩蹲下身，快速检查他的伤势，发现已是致命伤，回天乏术。他感受到屠夫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连同那股不甘和愤怒的情绪，一起消散。

“……还能有谁……公司的‘清洁工’……比净化者更狠……一来就下死手……看来……灭口的时间到了……”屠夫艰难地说着，独眼看向雷恩，带着一丝复杂，“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他们有个‘奥林匹斯项目’，现在玩脱了，下面炸了，他们想执行‘焦土协议’掩盖一切。”雷恩语速极快，“我需要知道去‘锚点’实验室的路！还有，汉克在哪？”

屠夫的独眼猛地睁大了一下，似乎震惊于雷恩知道“锚点”，随即又化为一种了然和嘲讽。

“……‘锚点’……第七脊柱……B-7深层维护通道……入口……在‘哭泣寡妇’管道枢纽……后面……有条被封死的废气排管……炸开它……”屠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汉克……肯定在‘锚点’……守着他的……‘初代样本’……那是他的……命根子……”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口中涌出。

“……小心……‘摇篮’……那不只是……机器……”屠夫的眼神开始涣散，最后凝聚起一丝奇异的光芒，看着雷恩，“……你身上的‘味道’……变了……小子……你吃了……什么……”

话音未落，他巨大的头颅一歪，独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那股不甘和愤怒的情绪也随之消散，化为虚无。

雷恩沉默地蹲了几秒，吸收着这最后一点来自熟人的、复杂的情绪能量。他伸出手，合上了屠夫的独眼。

没有时间哀悼。他迅速在屠夫身上搜索，找到了一把造型奇特、像是钥匙又像是数据接口的金属棒，以及一小块高能量浓缩电池。他将东西收好，转身快步离开。

刚走出酒吧废墟，他就听到女孩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只见三个穿着不同于心镜公司制服、全身包裹在暗灰色光学迷彩作战服中、戴着毫无表情白色面具的人，正如同鬼魅般从三个方向无声地逼近悬浮摩托！他们手中的武器造型奇特，枪口闪烁着非脉冲非实弹的幽蓝色能量漩涡！

是铁砧提到的非公司“清洁工”！他们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他们的情绪场极其古怪，冰冷、空洞，几乎像机器，但又带着一种针尖般锐利的、纯粹的杀戮意图，几乎没有多余的情感波动可供吸收！

女孩吓得僵在原地，连逃跑都忘了。

雷恩毫不犹豫，“毒刺”手枪瞬间抬起，脉冲光束精准地射向离女孩最近的那个“清洁工”！

但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个“清洁工”甚至没有闪避，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臂，手臂上的护甲瞬间展开形成一小片蜂巢状的蓝色能量护盾！

噗！脉冲光束打在护盾上，只是激起一圈涟漪，瞬间就被吸收消散！

另外两名“清洁工”的武器已经对准了雷恩，幽蓝色的能量开始汇聚！

雷恩瞳孔一缩！这些家伙的装备远超公司净化者！

他猛地向侧方扑倒，同时对着悬浮摩托大喊：“抓住车把！”

轰！轰！

两道幽蓝色的能量束打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没有爆炸，而是无声地融穿了地面，留下两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同玻璃的小洞！极高的热量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

好可怕的武器！

雷恩在地上翻滚，避开紧接着扫射而来的能量光束，同时“毒刺”手枪连续射击，但都被对方那种奇特的能量护盾轻易挡下！

对方的战术配合极其默契，火力封锁了他所有可能的移动路线，正在一步步压缩他的空间！他们似乎不想立刻杀他，更像是要……活捉？

雷恩眼中凶光毕露。活捉？那就看看谁先死！

他猛地将刚才从屠夫那里找到的高能量电池向着一名“清洁工”奋力扔去！同时“毒刺”手枪所有剩余脉冲能量对着电池疯狂射击！

那名“清洁工”似乎没料到这一手，动作微微一顿。

轰隆——！！！

电池被脉冲能量引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大的火球和冲击波瞬间吞没了那名“清洁工”！

趁此机会，雷恩如同猎豹般窜出，目标不是剩下的敌人，而是那辆悬浮摩托！他一把将吓傻的女孩推到车上，自己翻身跃上，将油门一拧到底！

引擎发出过载的咆哮，摩托猛地向前冲出！

最后两名“清洁工”的能量光束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后背掠过，将不远处一根巨大的承重柱熔出两个大洞！

雷恩根本不看后方，操控着摩托以极限速度在不断崩塌的巷道中左冲右突！他能感觉到那两名“清洁工”并没有放弃，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后面追赶！

必须尽快赶到屠夫说的那个入口！

“哭泣寡妇”管道枢纽……他记得那个地方，是下层区一个大型污废水和通风管道交汇处，环境复杂得像迷宫，确实适合隐藏秘密通道。

摩托呼啸着冲过最后的街区，一个急刹停在一片更加混乱、布满巨大管道接口的区域。这里如同钢铁巨兽的内脏，无数粗细不一的管道从四面八方汇入又伸出，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恶臭和化学品的刺鼻味。巨大的震动在这里更加明显，不少管道已经破裂，喷涌着各种颜色的液体和气体。

雷恩根据记忆和屠夫的提示，快速寻找着那个被标记的废气排放管。找到了！那是一条极其粗大、管壁厚实、但被厚重的金属闸门和凝固的工业封料彻底焊死的管道入口。闸门上覆盖着厚厚的锈垢和油污，看起来早已废弃了几十年。

就是这里！

他停下车，拔出“毒刺”，切换回实弹模式，对着闸门锁具和封料最薄弱的地方连续射击！

砰！砰！砰！

厚重的金属被打得火花四溅，弹坑深陷，但一时间难以彻底破开！

身后，那两名“清洁工”如同索命的幽魂，已经追了上来！幽蓝色的能量再次开始汇聚！

女孩发出绝望的呜咽。

雷恩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猛地将手按在冰冷的闸门上，不再压制体内那澎湃得几乎要爆炸的情绪能量，而是疯狂地将它们引导向手臂，连同这一路吸收的所有恐惧、愤怒、绝望……以及口袋中“绝对宁静”情晶传来的、那与之对抗的冰冷凉意！

冰与火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对冲、压缩，然后透过他的手臂，猛地灌注到闸门之上！

嗡——！！！

闸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冰霜，紧接着冰霜下的金属变得赤红！冷热急剧交替！

轰！！！

一声巨响！那厚重的闸门竟然被他硬生生用这种狂暴的能量方式从内部炸裂开来！破碎的金属向内四散飞溅，露出一个漆黑、散发着陈年恶臭的洞口！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名“清洁工”的能量光束射到！

雷恩想也不想，抱住女孩，纵身跃入了那漆黑的管道入口！身体沿着陡峭光滑的管壁向下急速滑落！

上方传来能量光束击中管道边缘的沉闷声响和“清洁工”似乎略带气急败坏的电子合成音。

黑暗、失重、以及越来越响的、从管道深处传来的……仿佛巨大心脏跳动般的轰鸣声，包裹了他们。

雷恩知道，他正在滑向灾难的核心，滑向汉克所在的“锚点”。

滑向真相，也可能滑向最终的毁灭。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