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编码我的法医搭档
第一章 冷彻的警徽与疯子的刀（旧版）

新纪元107年的阿克夏，是一座被精密计算过的牢笼。

凌彻的悬浮车无声滑过第七层高速通道，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脉络。全息广告牌上的虚拟偶像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卖弄风情，霓虹灯的色彩在能量护盾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这座穹顶之下的都市永远明亮如昼，却冷得让人心生寒意。

“案件编号NE107-1104，第三区能源站异常读数，疑似异能犯罪。”车载AI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汇报，“副局长邵琳留言：尽快处理，舆情管控级别已升至橙色。”

凌彻修长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点，调出案件详情。能量异常，又是能量异常。大寂灭之后，“灵源”成了最不可控的变量，而异能者则是行走的麻烦制造机。他厌恶这种无法用纯粹逻辑解释的东西。

悬浮车降落在第三区边缘，这里的建筑还保留着旧世界的粗犷风格，与市中心那些流光溢彩的玻璃塔楼格格不入。凌彻整理了一下制服的领口，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是经过测量。他是PCIＢ最年轻的督察，破案率常年第一，人称“人形测谎仪”。但这些称号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破案只是逻辑推导的必然结果，与天赋无关。

警戒线已经拉起，蓝色的警示灯在狭窄的巷道里投下诡异的光影。两个辖区警员站在线外，脸色都不太好看。

“凌督察。”年轻些的警员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现场有点……奇怪。”

凌彻弯腰穿过警戒线，空气中的能量残留让他微微皱眉。不是普通的犯罪，这种扭曲的能量场只能说明一件事：异能者涉案，而且不是普通的异能者。

死者仰面躺在污浊的地面上，男性，三十岁上下。没有明显外伤，没有血迹，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很少。但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个极致的惊恐瞬间，双眼圆睁，仿佛在生命最后时刻看到了什么超出理解的东西。

凌彻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指悬在尸体上方几厘米处。能量读数仪发出细微的滴滴声，指针在红色区域疯狂摆动。

“能量被抽干了。”凌彻自言自语，声音冷得像手术刀，“完全抽干。”

这不是普通的谋杀，这是某种……收割。凶手带走的不是生命，而是比生命更本质的东西。凌彻感到一阵不适，这种案件总是让他想起自己最厌恶的那个词：失控。

“有趣。”

一个声音从巷口传来，慵懒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凌彻抬头，看见一个人靠在墙边。苍白的皮肤在警用照明灯下几乎透明，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而非一具尸体。他穿着PCIＢ的白大褂，但扣子只随意扣了一半，露出里面深色的衬衫。整个人松散得像是随时会融化在阴影里。

“这里是封锁区域。”凌彻站起身，声音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度，“请立即离开。”

男人轻笑一声，慢悠悠地直起身。他比凌彻稍矮一些，但身材纤细，看起来更加修长。

“邵副局长没告诉你吗？”他歪着头，镜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是你的新搭档，顾斐，法医部的。”

凌彻的目光扫过对方胸口的证件牌。确实是真的，照片上的人笑得更加张扬，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

“我不需要搭档。”凌彻一字一顿地说，每个音节都像是冰碴，“尤其不需要一个法医在现场指手画脚。”

顾斐像是没听见他的拒绝，径直绕过警戒线，动作轻盈得像是掠过水面的鸟。他在尸体旁蹲下，手指悬在空中，缓缓划过尸体的轮廓。

“听见了吗？”顾斐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在唱歌。”

凌彻强压下涌上心头的怒火。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早就听说法医部有个天才顾问，能力出众但性格古怪，没想到居然疯到这个地步。

“顾法医，”凌彻的声音紧绷如弦，“如果你不立刻离开我的犯罪现场，我会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

顾斐终于抬起头，目光却越过凌彻，落在虚无的空气中：“恐惧、惊讶，还有……愉悦？真有意思，凶手很享受这个过程。”

他忽然站起来，几步走到凌彻面前，凑得极近。太近了，凌彻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而你，”顾斐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微微发亮，“你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

那一刻，凌彻感到一阵奇异的眩晕。不是因为顾斐的靠近，而是因为他的思维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刚才还杂乱无章的线索瞬间串联成线，几个被忽略的细节浮出水面，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性。他将这种异常归因于愤怒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

“离开现场。”凌彻后退一步，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最后一遍警告。”

顾斐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嘴角却挂着玩味的笑：“如你所愿，督察。不过你会需要我的，很快。”

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凌彻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不适。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所有不按逻辑出牌的人和事。而顾斐，显然是他见过的最不合逻辑的存在。

接下来的调查变得索然无味。凌彻仔细扫描了现场每一个角落，收集了所有可能存在的证据，询问了附近可能存在的目击者——结果一无所获。没有DNA，没有指纹，没有能量残留，凶手谨慎得令人发指。

回到PCIＢ总部时，已经是深夜。凌彻站在办公室的全息投影前，看着案件细节在空气中缓缓旋转。三个受害者，都是低阶异能者，死因完全相同：灵源能量被完全抽干。现场没有任何线索，就像是幽灵作案。

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细节上：每个受害者尸体周围都检测到微量的铱元素残留。铱，稀有金属，常用于高精度能量仪器……

凌彻的手指突然停顿。这个细节他早就注意到了，但直到此刻，某种直觉告诉他这很关键。那种直觉来得突兀而强烈，像是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他想起顾斐那句话：“你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

荒谬。凌彻摇摇头，试图赶走那个疯子的影子。他需要的是逻辑和证据，不是疯言疯语。

终端突然响起，是邵琳副局长的通讯请求。

“凌彻，案件进展如何？”全息影像中的女子干练利落，眼神锐利。

“没有实质性进展，副局长。凶手非常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看了顾斐的初步报告，”邵琳的话让凌彻一愣，“他认为凶手是通过直接接触吸收能量的，而且这个过程会产生独特的能量共振频率。”

凌彻皱眉：“这是推测还是有什么依据？”

“顾斐的能力很特殊，凌彻。虽然他的方式……不同寻常，但他的判断很少出错。”邵琳停顿了一下，“我要你和他合作，这是命令。”

通讯结束，凌彻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合作？和一个疯子？

第二天清晨，凌彻站在法医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最终，职业素养战胜了个人好恶，他推开了那扇门。

顾斐的办公室像是另一个维度的空间。各种稀奇古怪的标本和仪器堆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某种不知名香料的味道。顾斐本人正背对着门口，哼着走调的歌谣，手里拿着解剖刀在一具尸体上忙碌。

“我需要受害者的完整尸检报告。”凌彻站在门口，不愿进去。

顾斐头也不抬：“已经在你的终端里了，昨天就发给你了。看来高贵的凌督察终于屈尊降贵来看望我们这些辅助人员了？”

凌彻皱眉打开终端，果然发现了未读报告。他快速浏览内容，越看越是心惊。顾斐的结论大胆得近乎荒谬，但却逻辑自洽，甚至给出了能量共振频率的数学模型。

“这是推测还是有什么依据？”凌彻抬头问。

顾斐终于放下手中的工具，转过身来。他今天没戴眼镜，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带着某种狂热的光芒。

“是听见的。”顾斐说，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每个死者都带着同样的‘音符’离去，像是同一首曲子的不同乐章。”

他忽然歪头看着凌彻，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你站在这里时，那音符更清晰了。真有趣。”

凌彻再次感到那种不适——他的思维运转得异常快，几乎瞬间就理解了顾斐那荒诞理论背后的可能性。他压下这种感觉，冷声道：“我要知道凶手可能的下一个目标区域。”

顾斐轻笑，随手在空中调出城市地图。他的手指纤细苍白，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却带着某种诡异的美感。

“这些地方，”顾斐的手指划过几个区域，“灵源活跃度中等，异能者数量适中，监控覆盖率低。完美的猎场。”

就在那一刻，凌彻的终端响起——又一个报警信号，正好位于顾斐刚才划过的区域之一。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冲向门外。

悬浮车上，凌彻一言不发地驾驶，顾斐则悠闲地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随着不存在的旋律轻敲。

“你能不能再现那种能量频率？”凌彻突然问。

顾斐挑眉：“可能可以。但为什么？”

“作为诱饵。”

顾斐笑出声，声音里带着愉悦的震颤：“你想用我做诱饵？督察，你比我想象的大胆。”

凌彻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驾驶上，悬浮车在密集的车流中穿梭，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如机器。

到达目的地时，街区安静得反常。凌彻持枪在前，顾斐懒散地跟在后面，手中把玩着一个发出微弱光芒的仪器。

“再强一点，”凌彻低声道，“如果凶手真的被能量频率吸引…”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从屋顶扑下。

凌彻反应极快，侧身躲开的同时开枪射击。能量光束击中黑影，却像是被吸收了一般，消失无踪。

黑影落地，显出人形——一个瘦高的男子，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皮肤上浮现着诡异的能量纹路。

“美味的…能量…”男子嘶哑地说，目光越过凌彻，直直盯着顾斐手中的仪器。

凌彻再次开枪，同时向顾斐喊道：“关闭它！现在！”

顾斐却微笑着将仪器能量调得更高：“为什么不让他靠近点呢？我想听听他的歌。”

疯子。凌彻心里骂了一句，挡在顾斐身前。黑影突然加速，瞬间来到凌彻面前，手指直取他的咽喉。

凌彻格挡，感到一股可怕的吸力从接触点传来，自己的力量似乎在流失。就在那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凌彻清晰地看到黑影手臂上戴着一个复杂的金属装置，正在发出微弱震动。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瞬间理解了那装置的结构原理、能量流向甚至制造材料——

——然后他本能地知道如何破坏它。

凌彻空着的手突然以特定频率震动，精准地敲击在装置的某个节点上。装置发出刺耳的噪音，黑影惨叫一声，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臂上冒烟的设备。

“你怎么会…”黑影嘶声道，突然转身跃上屋顶，迅速消失在城市夜色中。

凌彻站在原地，呼吸微乱。他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一瞬间的理解和动作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像是某种…本能。

“哇哦。”顾斐吹了声口哨，眼睛亮得惊人，“那是怎么回事，督察？”

凌彻没有回答。他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从凶手装置上震下来的一块碎片。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只抽象的眼睛，瞳孔处是一枚齿轮。

“看来我们钓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大鱼。”顾斐凑过来看那个符号，呼吸几乎拂过凌彻的耳际，“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凌彻督察。”

凌彻沉默地看着符号，感到自己理性世界的基石正在裂开一道缝隙。而缝隙那头，是某个他尚未准备好面对的真相。

远处的警笛声渐近，如同预示风暴来临的雷鸣，回荡在阿克夏永不眠的夜晚中。

凌彻抬头望向城市上空那层透明的能量护盾，忽然觉得那不像是什么保护罩，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而他，刚刚瞥见了牢笼之外的一角真相。

“回总部。”他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我要彻底研究这个符号。”

顾斐轻笑：“终于有兴趣了？”

凌彻没有回答，但握着手套的手微微收紧。他讨厌失控，讨厌未知，但现在，他更讨厌那个让自己产生这种异常感觉的疯子法医。

而最让他不安的是，在那个疯子身边，他的思维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仿佛某个沉睡的部分正在被唤醒。

这很危险。无论是这个案件，还是顾斐这个人。

悬浮车升空，将犯罪现场远远抛在下方。凌彻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看着那个越来越小的巷道。

有什么东西开始了，他心想。某种他无法控制，却也无法逃避的东西。

而在一旁的副驾驶座上，顾斐哼着那首走调的歌谣，手指在车窗上轻轻敲打，像是在演奏只有他能听见的乐章。

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短暂相遇。

凌彻首先移开了视线。

顾斐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阿克夏的夜晚还很长，而游戏，才刚刚开始。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