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编码我的法医搭档
第四章 能量轨迹的谬误（旧版）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凌彻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特勤队员手指扣在扳机上的微小动作、能量屏障发出的几乎听不见的嗡鸣、顾斐呼吸的节奏与自己心跳的奇异同步。

“左边，能量屏障发生器。”这句话脱口而出，凌彻甚至来不及思考信息的来源。就像是有人在他脑中直接植入了这个认知。

顾斐的反应快得超乎常理。他甚至没有转头确认，手指轻弹，一道细微的能量光束从袖口射出——精准地击中了隐藏在货架后的屏障发生器。装置发出刺耳的爆裂声，周围透明的能量墙瞬间瓦解，碎片如玻璃般四散飞溅。

“干扰弹！”特勤队长大吼一声，队员们同时掷出烟雾弹。店内瞬间被浓密的灰色烟雾填满，能见度降至零。

凌彻感到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顾斐的手，冰凉而有力。“别思考，跟着感觉走。”顾斐的声音在烟雾中异常清晰，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荒谬。凌彻一生都在思考，在计划，在控制。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当第一颗脉冲弹擦过他的耳边时，某种本能接管了他的身体。不是思考，而是感知——感知能量的流动，感知空间的形状，感知顾斐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暗示。他们在浓烟中移动，如同演练过无数次般默契，避开每一道能量束，每一个扑来的身影。

“右边三米，通风管道。”顾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确实是通过声音而非心灵感应。

凌彻没有质疑。他向右翻滚，精准地找到隐藏在货架后的通风口盖板。脉冲枪的能量设置调到最低，他对着锁扣射击，盖板应声弹开。

“女士优先。”顾斐调侃道，却率先滑入黑暗的通道。

凌彻紧随其后，在盖板重新闭合前，他瞥见了一个特勤队员臂章上的细节——不是PCIＢ的标准标识，而是一个细微的变体：齿轮眼的边缘图案。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通风管道狭窄而布满灰尘，两人只能匍匐前进。远处传来模糊的叫喊声和脚步声，但正在逐渐远去。

“有趣的选择，督察。”顾斐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喘息的笑意，“我原以为你会坚持程序，举手投降，然后通过合法途径证明自己的清白。”

凌彻艰难地在黑暗中前进：“合法途径已经被污染了。”他停顿了一下，“那个臂章...”

“看到了？”顾斐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不是普通的特勤队。内部监察组的特别行动单元，直接对副局长级别以上的官员负责。”

凌彻感到一阵寒意。邵琳不仅知道他们的行动，还派出了最高级别的抓捕队伍。这意味着他们触及的真相比想象的更加危险。

管道突然向下倾斜，两人滑入一个更大的空间。顾斐激活了腕带上的微型光源，照亮了这个地下空间——似乎是一个被遗忘的旧世界地铁隧道。

“欢迎来到阿克夏的血管系统。”顾斐轻声说，光线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城市建立前的遗迹，大多数人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

凌彻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他的大脑终于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缓解，开始正常运转——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怎么知道那条通风管道？”他问，声音在空旷的隧道中回荡。

顾斐的笑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每个人都有秘密，督察。即使是疯子法医。”

凌彻还想追问，但隧道远处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他——不是追兵，而是某种机械运转的声音，规律而持久。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向着声源移动。隧道逐渐开阔，最终通向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凌彻也momentarily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不是废弃的隧道，而是一个完整的地下社区。简陋的棚屋依墙而建，微弱的灯光从窗户透出，人们的身影在阴影中移动。中央区域甚至有一个市场，摊位出售着各种物品——从新鲜食物到自制工具。

“阿克夏的地下之城。”顾斐轻声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不被官方承认的居住区，mostly异能者和无法适应地上社会的人。”

凌彻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作为PCIＢ高级督察，他从未听说过这座城市地下还有这样一个庞大的社区。能量信号被巧妙屏蔽，入口隐蔽得不可思议。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向他们——一个年轻女子，眼睛是奇异的银白色，没有瞳孔。“陌生人很少找到这里。”她的声音如同风吹过金属风铃，“更少是带着追兵的。”

顾斐上前一步，做出一个复杂的手势——手指划过特定的轨迹，能量在指尖形成短暂的图案。“我们寻求庇护和信息。”

女子的银白眼眸微微眯起：“手势正确，但能量特征...混乱。”她的目光转向凌彻，“你不是我们的人。为什么带着一个共鸣体？”

凌彻愣住：“共鸣体？”

女子歪着头，仿佛在聆听无声的音乐：“你的能量场不完整，需要另一个来补全。像月亮需要太阳才能发光。”

顾彻突然紧张起来：“我们只需要几个小时的庇护，然后就会离开。”

女子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可以。但需要代价。”她指向市场方向，“帮我们解决一个小问题，然后我会回答你们一个问题。”

他们被带到一个简陋的医疗站。几个病人躺在临时病床上，症状相似：能量衰竭，精神萎靡，但没有任何外伤或已知疾病。

“从两周前开始。”银眼女子说，“最初只有几个，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人病倒。我们的治疗师找不到原因。”

顾斐的眼睛立刻亮起来，那是看到有趣谜题时的光芒。“允许我检查吗？”

得到同意后，他走到最近的病人身边。与平常的疯癫不同，此刻的顾斐完全变成了专业人士——手指轻触病人的额头，闭上眼睛，能量在他周围形成微弱的光晕。

凌彻惊讶地发现，自己能模糊地感知到顾斐的能量流动——就像透过毛玻璃看风景，模糊但确实存在。

几分钟后，顾斐睁开眼睛，表情异常严肃：“不是疾病。是能量窃取，非常精巧的方式，几乎不留痕迹。”

凌彻立刻联想到地上的案件：“同样的凶手？”

“类似的技术，但更加...温和。”顾斐说，“不是一次性抽干，而是缓慢汲取，像静脉采血而非砍头。受害者不会死，只会逐渐虚弱。”

银眼女子点头：“我们怀疑过，但找不到能量窃取的痕迹。”

“因为不是在窃取能量，”顾斐解释，“而是在窃取能量产生的潜力。像是挖走泉眼而非取水。”

凌彻突然明白了什么：“练习。凶手在完善技术。”

顾斐点头，眼中闪烁着寒光：“地上的案件是最终产品，而这些...是实验品。”

银眼女子的表情变得冰冷：“谁在做这种事？”

顾斐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凌彻。那一刻，他们的思维似乎再次同步，同一个名字在两人心中回响：收藏家。

解决的方法出乎意料的简单。顾斐设计了一个简单的能量反馈装置，可以阻止这种窃取。作为回报，银眼女子履行了承诺。

“你们的问题？”她问。

凌彻亮出齿轮眼的图案：“关于这个，和收藏家。”

女子银白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变得深邃：“齿轮之眼。大寂灭时期的遗产，潘多拉项目的标志。”

她引导他们来到隧道壁前，手指轻触某处。石壁发出微光，显现出隐藏的壁画——描绘着大寂灭时期的景象：天空撕裂，城市崩塌，人类在灾难中挣扎。

“潘多拉项目声称要保存人类文明的火种。”女子轻声说，“但实际上，它在收集。收集基因，收集知识，收集异能...就像诺亚方舟，但不是拯救，而是掠夺。”

壁画变化，显示出一个巨大的地下设施，齿轮眼的标志无处不在。

“项目本该在大寂灭结束后终止，但有人说它转入了地下，继续着它的收集工作。”女子继续说，“收藏家...如果是真的，可能是项目的延续，或者是它的继承者。”

凌彻感到一阵寒意：“为什么要收集异能？”

女子银白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的灵魂：“有人说为了控制，有人说为了进化。但最古老的传说说...为了打开一扇门。一扇通向新世界的大门，或者释放旧世界恶魔的大门。”

隧道远处突然传来警报声——不是地上的追兵，而是来自社区内部的警报。

银眼女子突然紧张起来：“他们发现了。”

“谁？”凌彻问。

“收藏家的眼睛。”女子急促地说，“你们必须离开。现在。”

她指引他们走向另一个通道：“这条路通向第三区的废弃能源站，你们可以从那里回到地上。”

就在进入通道前，凌彻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注意到壁画的一个细节：齿轮眼的图案下方，有一个小小的签名——设计师或者创始人的标记。

那个标记他很熟悉。在邵琳办公室的艺术品上见过。

通道门在身后关闭，两人再次陷入黑暗。只有顾斐腕带的微光照亮前路。

“所以副局长可能不只是掩盖者。”顾斐轻声说，声音在狭窄的空间中回荡，“她可能是参与者。”

凌彻没有回答。他的内心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对组织的忠诚与对真相的追求，秩序与正义，理性与那种越来越强烈的直觉。

还有那种与顾斐之间不断增长的连接，既令人不安又令人着迷。

“出去后怎么办？”顾斐问，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

凌彻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们不再逃避追捕。”

顾斐挑眉：“哦？督察终于决定违反规则了？”

“不。”凌彻的声音冷硬如steel，“我们要按照规则玩——只是不再相信裁判的公正。”

他看向黑暗中顾斐模糊的轮廓：“我们需要证据。确凿的，无法否认的证据，证明收藏家的存在，以及PCIＢ内部的勾结。”

顾斐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带着疯狂的愉悦：“我喜欢这个计划。尤其是会爆炸的部分。”

在前方的微光中，凌彻仿佛看到了自己生活的碎片——那个有序、可控、理性的世界正在崩塌。

而在这个过程中，某种新的东西正在诞生。更加危险，更加不可预测，更加...真实。

当他看向顾斐时，他发现那个疯子的眼中反射着自己的决心。

在那一刻，某种共鸣终于完成——不仅仅是能量上的，而是目标上的一致。

他们或许仍然是理性与疯狂的两个极端，但现在，他们指向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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