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街道办的人灰头土脸地走了,连一句场面话都没敢多说。
陈锋的生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是那份令人嫉妒的富足与优渥。
而另一边,中院的贾家,则被彻底碾入了尘埃,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哐……哐……刺啦……”
秦淮茹拿着铁勺,在已经见底的铁锅里,机械地、反复地刮着。那刺耳的声音,是这个家庭最后的哀鸣。
锅里,连一粒完整的米都找不到了,只有一点点烧干的锅巴,被她费力地刮下来,兑上大半锅的凉水,煮成了一锅几乎透明的米汤。
这,就是全家最后的食物。
喝完这顿,他们已经整整一天水米未进了。
饥饿,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抓挠着每一个人的五脏六腑。
“呜……哇……呜……”
里屋的土炕上,传来一阵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啼哭声。
那是刚出生的棒梗。
秦淮茹本就长期营养不良,此刻更是被饥饿折磨得油尽灯枯,根本分泌不出半点奶水。
小小的婴儿被饿得不成人形,整张脸蜡黄干瘪,眼窝深陷,皮肤松弛地贴在骨头上。他的哭声不再响亮,只剩下嘶哑的气音,小小的胸膛费力地起伏着,吸进去的气,比吐出来的还要少。
他就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随时可能熄灭。
贾东旭蹲在门槛上,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球布满了血丝。儿子的每一声微弱的啼哭,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他的心脏里反复搅动。
他恨,恨陈锋的狠毒,恨许大茂的落井下石,更恨自己的无能!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父亲,却连让自己的孩子吃上一口奶的本事都没有。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
他能去求谁?
院里的邻居?上次募捐时那一张张冷漠、鄙夷、避之不及的脸,还历历在目。
厂里的同事?谁家不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谁有多余的粮食借给你这个半残的废物?
走投无路。
这四个字,从未如此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子里。
突然,一个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一大爷,易中海。
那个待他如“亲子”,一直为他奔走谋划的师父。
那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贾东旭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他顾不上这些,踉踉跄跄地冲出家门,朝着易中海的家跑去。
他不是跑,更像是在逃。逃离那个充满了绝望与死亡气息的家,逃向他心中最后的光明。
“咚咚咚!”
易中海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彻底失掉了人形的贾东旭。
他头发散乱,眼神空洞,脸上挂着泪痕与鼻涕,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颓败死气。
“师父……”
贾东旭喉咙里挤出两个沙哑的字,双腿一软。
“噗通!”
他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膝盖与地砖碰撞发出的闷响,让易中海的眼角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师父!求求您!求求您再救救我们家吧!”
贾东旭彻底崩溃了,他像一个溺水者,死死地抓着这最后一根稻草,嚎啕大哭起来。
“棒梗……棒梗他快不行了……他要饿死了啊师父!我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他一边哭喊,一边“咚咚咚”地把头往地上磕,完全不在乎额头与坚硬地面碰撞的疼痛。
易中海看着跪在地上,卑微到尘埃里的贾东旭,心中划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废物,终究是废物。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废物,才最好拿捏,最听话。
他心中冷笑,脸上却瞬间堆满了沉痛与不忍。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对徒弟的“慈爱”与对现实的“无奈”。
“唉!东旭,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他连忙上前,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道,将贾东旭从地上搀扶起来。
他当然清楚贾家的窘境。
事实上,他一直在等,等着贾东旭彻底山穷水尽,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一刻。
捐款?
易中海在心里嗤笑一声。
在这个连红薯面都算精粮的年头,家家户户的米缸都见了底,再搞全院募捐?那不是慈悲,那是引火烧身!他可不想为了贾家这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把自己搭进去,败坏了在院里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
解铃还须系铃人。
贾家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根子,就在陈锋身上。
要破局,自然也得从陈锋那里下手。
他扶着贾东旭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沉痛与关切。
“东旭啊,你先别急,喝口水,听师父说。”
“眼下这个情况,想让院里再凑钱,是不可能了。咱们得想别的办法。”
贾东旭端着水杯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一脸绝望地看着他。
“师父……还有什么办法……棒梗他等不了了……”
“有!”
易中海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拍了拍贾东旭的肩膀,将他的注意力牢牢吸引过来。
“咱们院里,现在谁家日子最好过?”
贾东旭的眼中瞬间燃起一股仇恨的火焰,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陈锋!”
“对!就是他!”易中海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现在,全院只有他家有余粮,也只有他,能救棒梗的命!”
贾东旭脸上的希望之色瞬间熄灭,化为更深的绝望。
“师父,您别开玩笑了……他……他恨不得我们全家都死绝了,怎么可能帮我们?”
“不,他会的。”
易中海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毒辣的精光,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终于吐出了信子。
他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东旭,你要记住,陈锋他再横,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年轻人最在乎什么?”
他没有等贾东旭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名声!”
“你今晚就去他家,就去求他!跪在他家门口,把今天在我这儿的样子,再演一遍!告诉他,孩子快饿死了,就求他发发善心,看在一条人命的份上,从他给领导做饭的小食堂里,匀一点剩饭剩菜出来,救孩子一命!”
贾东旭愣住了,这算什么主意?这不还是去求他吗?
易中海看出了他的疑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将整个计谋最核心、最恶毒的部分,缓缓托出。
“你就说,饭菜的钱,不用他出,我这个当师父的来出!”
“东旭,你仔细想。这件事,他陈锋答不答应,我们都赢了,而且是赢定了!”
易中海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灼灼地盯着贾东旭,一字一句地剖析着其中的利害。
“你想,他要是不答应呢?他眼睁睁看着棒梗饿死。那明天,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来帮你办!全院,全轧钢厂,都会传遍一件事——他陈锋,富得流油,却心肠歹毒,见死不救,活活饿死了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你看看,他以后在厂里还怎么做人!他的名声,还要不要!”
“他要是答应了……”
易中`海说到这里,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哼哼”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算计得逞的快意。
“那更好!他给领导做饭的剩菜,凭什么给你?那是公家的财产!他一个厨子,有什么资格私自动用?那就是‘盗窃公家财产’!是犯罪!到时候,我们只需要一封匿名举报信寄到厂保卫科,再寄到派出所!证据确凿,人赃并获!他陈锋,就等着被送进大牢里吃牢饭吧!”
这个计谋,可谓是阴险到了极点,恶毒到了骨子里。
这是一张精心编织的、毫无破绽的罗网。
无论陈锋是拒绝还是同意,是选择保全名声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都将无可避免地落入这个陷阱。
一个选择,身败名裂。
另一个选择,锒铛入狱。
死局!
贾东旭听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冻结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满脸“慈爱”与“关切”的师父,第一次,他从这张熟悉的面孔下,感觉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彻骨的寒意。
他一直以为,易中海只是个热心肠、爱管事、有些偏心的长辈。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副伪善的面具之下,藏着的是怎样一颗冰冷、恶毒、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心!
然而,这股寒意,很快就被另一股更强烈的焦灼所取代。
他想到了躺在炕上,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儿子。
棒梗……他的棒梗快要死了。
和儿子的命比起来,这点算计,这点阴险,又算得了什么?
去他妈的良心!去他妈的道义!
只要能救儿子,别说是去算计陈锋,就是让他现在去杀人,他都敢!
贾东旭眼中的恐惧和犹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入绝境后的疯狂与狠厉。
他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易中海,仿佛在确认最后的决心。
最终,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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