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那纯粹的、孩童般的恶意,让万界生灵如坠冰窟。
他们见识了以玩弄灵魂为乐的怪物,见识了被逼入绝境、亲手屠戮保护对象的少年英雄,也见识了那些在痛苦中逝去的、值得尊敬的“成年人”。
涩谷的血肉狂欢,似乎就是这个世界绝望奏鸣曲的最高潮。
然而,就在诸天万界以为对这个世界的盘点即将结束时,天幕的画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真人那张挂着愉悦笑容的脸,如同被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然后骤然破碎。
涩谷的火光与废墟沉入黑暗。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更加猩红、更加不祥的鎏金大字。
【新宿·神罚之宴】
仅仅是这五个字,就透出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威压,仿佛有一尊远古的神祇,正隔着光幕,冷漠地注视着每一个生灵。
画面亮起。
不再是混乱的涩谷,而是另一片化为战场的现代都市——新宿。
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拥有着人类外表、却散发着神明般气息的存在,正缓步走在废墟之上。
他有着四只手臂,两张面孔,身上刻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他走得很慢,姿态慵懒,仿佛是在自家的庭院里散步。
他,就是两面宿傩。千年之前,被誉为“诅咒之王”的绝对灾厄。
此刻,他借由伏黑惠的身体,以最完整的姿态,君临天下。
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在行走。
可在他周身半径两百米的范围内,世界正在无声地“溶解”。
一栋还算完好的高楼,没有任何预兆,中间凭空出现一道细线。下一秒,大楼的上半部分,沿着那道细线平滑地向一侧滑落,切口光洁如镜。
一队严阵以待的咒术师,刚刚结好手印,准备发动攻击。他们脸上的决绝还未褪去,身体却从中间齐齐断开,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内脏与鲜血泼洒了一地。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已经死了。
地面,墙壁,废弃的汽车,一切有形之物,都在被无形的利刃切割、粉碎。
这不是术式,这是领域。是属于王的、无需闭合的、神之领域。
“展开领域!”
幸存的咒术师精锐们发出嘶吼,他们赌上了一切,试图用自己的领域去对抗这行走的天灾。
一个领域展开,内部是茂密的森林,无数荆棘藤蔓如巨蟒般绞向宿傩。
另一个领域展开,内部是无尽的雷云,万千雷霆化作长矛当头劈下。
这些在咒术界足以被称作强者的术师们,此刻却像一群举着纸盾牌冲向神明的凡人。
宿傩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他只是轻轻抬起手,结了一个印。
“领域展开——”
“伏魔御厨子。”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绝对威严。
顷刻间,森林领域被拦腰斩断,雷云领域被切割成无数碎片。那些拼尽全力的咒术师们,连同他们的领域一起,像被扔进碎纸机的画作,瞬间化为漫天血雾。
连一句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任何试图束缚他的术式,靠近他身体的瞬间便自行瓦解。任何试图攻击他的能量,都在半途被斩成虚无。
规则,在他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终于,他似乎是玩腻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停下脚步,站在新宿的中心。
“伏魔御厨子”的实体,一个仿佛由骸骨与邪念构筑而成的、没有外壳的神龛,在他身后缓缓浮现。
下一刻,整个世界都变了。新宿的废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尽血海和巨大骸骨王座构成的异度空间。
领域之内,所有还活着的生命,无论是躲在地下掩体中的普通人,还是在远处瑟瑟发抖的低级咒术师,亦或是那些悍不畏死的精锐。
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
那遍布整个空间、无处可逃、必中必杀的斩击。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瞬间的、绝对的寂静。
然后,领域内所有的生命体,无论是人类还是诅咒,都在同一时间,被切割成了大小均匀的肉块,再被碾成肉糜。
鲜活的生命,化作了温热的血水,汇入下方的血海,让那片猩红的海洋,又上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王座之上,两面宿傩慵懒地坐着,单手托腮,俯瞰着自己的杰作。
他那属于伏黑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真人的愉悦,也没有夏油杰的疯狂。
只有一种源自神明的、绝对的漠然。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在空旷的血色世界里回荡。
“真是……无趣的食材啊。”
……
凡人修仙传世界,洞府之内。
始终古井无波的韩立,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了。
一股寒气,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见过魔道巨擘炼魂,见过正道高人灭门,修仙界的残酷,他比谁都清楚。他也曾无数次面对远超自己的强者,感受过那种生死一线、如同蝼蚁般的无力。
但眼前的景象,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
那不是斗法,不是杀戮。
那更像是一种……法则。
“领域之内,皆为鱼肉……”韩立的声音有些发干,在寂静的洞府中格外清晰。
他想起了那些拥有领域的元婴期老怪,可在宿傩面前,那些所谓的领域,脆弱得就像孩童的涂鸦。
这不是术法神通可以解释的。
那个叫宿傩的存在,他本身,就是一种规则,一种行走于世间的天灾。
在他的领域里,“被斩断”就是唯一的真理。
韩立默默握紧了拳头,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谨慎和“苟”道,产生了那么一丝动摇。
面对这种存在,跑,真的有用吗?
……
鬼灭之刃世界,鬼杀队总部。
庭院里,落叶飘零。
产屋敷耀哉的脸色,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比纸还要苍白。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病痛,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灵魂的恐惧。
“无惨……”他用微弱的气声呼唤着那个他毕生都想消灭的宿敌的名字。
“即便是无惨,也未曾……如此……”
鬼舞辻无惨制造鬼,是为了寻找能克服阳光的部下,是为了自己的永生。他的恶,是有目的的。
而天幕上的那个“王”,他屠戮一座城市,似乎仅仅是因为……有趣?不,甚至连有趣都算不上,更像是随手清理掉一些碍眼的虫子。
那种视众生为尘埃的漠然,比无惨那歇斯底里的求生欲,要恐怖千百倍。
廊下的柱们,此刻集体失语。
炼狱杏寿郎那燃烧般的斗志,在看到宿傩的领域时,黯淡了下去。
富冈义勇握着刀柄的手,第一次渗出了冷汗。
蝴蝶忍脸上的微笑,彻底凝固。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种比“鬼”更加纯粹、更加无法理解的“恶”之化身。
那是纯粹的力量,纯粹的自我,纯粹的毁灭。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他们的日轮刀,他们的呼吸法,他们引以为傲的、斩鬼的信念,都显得那么可笑。
……
进击的巨人世界,帕拉迪岛。
艾伦·耶格尔站在“坐标”空间中,透过无数光之道,注视着天幕。
他体内的始祖巨人之力,战锤巨人之力,进击的巨人之力……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发出了本能的战栗。
那是一种低等生命,在面对绝对的、更高维度的捕食者时,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即将发动“地鸣”,踏平世界,用绝对的暴力去终结仇恨的循环,去保护他珍视的同伴。
他一直以为,敌人是墙外的世界,是马莱,是那些将他们视为恶魔的人。
可现在,他看着那个由人类负面情绪孕育而生的诅咒之王,看着他以一种近乎艺术的方式,将一座城市的人类“处理”掉。
艾伦第一次,对自己的目标,产生了一丝动摇。
人类的内部……竟然能诞生出如此恐怖、如此纯粹的怪物?!
如果这样的怪物不止一个,如果这就是人类这个物种的终极可能性……
那他所做的一切,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另一边,调查兵团的营地里。
利威尔正坐在角落,擦拭着他那两把早已成为身体一部分的超硬质钢刀。
他的动作没有停,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握刀的手,用力到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见过巨人啃食同伴,见过王政府的肮脏,见过人类之间最丑恶的背叛与残杀。
他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世间的污秽。
但宿傩的出现,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不是污秽。
这是终极。
是由人类所有的恶意、傲慢、残忍、漠视……所有负面的东西,经过千年的发酵,最终孕育出的终极怪物。
他不是在杀人,他是在用一种最彻底、最不容辩驳的方式,践踏着“人类”这个物种的全部尊严。
他用行动告诉世界:你们的生命,你们的文明,你们的一切,在我眼中,连食材都算不上。
利威尔抬起头,那双永远带着疲惫和冷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幕。
他想把这个家伙,削成无数片。
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自己的刀,甚至无法靠近他周身两百米。
这种无力感,比当年眼睁睁看着同伴被女巨人捏碎,还要沉重一万倍。
天幕的画面,最终定格在宿傩那张漠然的脸上。
新宿的血宴,落下了帷幕。
这个名为《咒术回战》的世界,向诸天万界展示了它绝望的全貌。
从上层腐朽的制度,到人心滋生的诅咒。
从守护者家族的黑暗摇篮,到执行者高层的冷酷棋局。
从孩童般纯粹的施虐狂,到神明般漠然的灾厄之王。
这是一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烂到根子里,并且还诞生出了一位“神”级狱卒的世界。
它的绝望,是立体的,是全方位的,是让人找不到一丝一毫希望的。
诸天万界,一片死寂。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去揣测,再也没有人敢去质疑。
所有生灵的心中,只剩下一个盘旋不去的、冰冷的问题。
这样的世界……
真的,仅仅是第十名吗?
那排在它前面的第九名,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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