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秩序,冰冷的大局。
当咒术总监部那套将人命化作数据的冷酷逻辑呈现在万界眼前时,一种无力的窒息感笼罩了所有观者。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因为它并非源于某个具体的敌人,而是源于一套自我循环、无法打破的系统。
人们以为,这就是《咒术回战》这个世界绝望的极致了。
然而,天幕上的画面,却在下一秒,将这份“静态”的、制度性的绝望,彻底撕碎,然后狠狠地,将所有人都拖入了一场“动态”的、混乱到极致的血肉狂欢。
画面陡然一转,之前的和室、枯槁的老者、冰冷的文件,尽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涩谷。
现代、繁华、人潮汹涌的涩谷车站。
万圣节的夜晚,年轻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嬉笑打闹,空气中充满了节日的欢快气息。
【如果说,制度的腐朽是温水煮蛙。】
【那么,一场突如其来的炼狱,则是将青蛙直接扔进了滚油。】
旁白落下的瞬间,黑色的“帐”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整个涩谷核心区。
尖叫声,恐慌声,哭喊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欢声笑语。
但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镜头猛地扎入人流最密集的地铁站台。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啊!”
无数普通人被困在站台内,他们惊恐地拍打着无形的帐壁,却无济于事。
忽然,一列地铁诡异地驶入站台,车门缓缓打开。
车厢里,没有乘客。
只有……怪物。
那是无数被改造过的人类。他们的头颅被撑大,四肢被扭曲,身体臃肿不堪,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他们曾经是人,但现在,他们只是被注入了咒力、只剩下攻击本能的活体炸弹。
车门开启的瞬间,这股由血肉组成的浪潮,疯狂地涌了出来,扑向站台上那些惊恐万状的同类。
撕咬,冲撞,爆炸。
地铁站,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虎杖悠仁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他的拳头裹挟着咒力,一拳便能将一个改造人打得四分五裂。
但他每挥出一拳,脸上的痛苦就加深一分。
“停下!求求你们,停下!”
他对着那些已经失去神智的改造人嘶吼,可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疯狂的攻击。
他不能不还手,因为他身后,还有更多未被改造的普通人需要保护。
他必须杀戮,才能拯救。
这个悖论,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反复切割着他那颗“要拯救所有人”的赤诚之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拳头越来越快,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他不是在祓除诅咒,他是在亲手屠杀那些他发誓要保护的人。
自我怀疑的毒药,正在飞速侵蚀他的精神。
就在他即将被一个巨大的改造人从背后偷袭的瞬间,一道魁梧的身影如炮弹般砸落。
“Brother!”
东堂葵一记干脆利落的飞踢,将那改造人踹成了肉酱。他拍了拍虎杖的肩膀,咧嘴大笑。
“发什么呆!我们可是挚友,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我!”
东堂的出现,像一针强心剂,暂时稳住了虎杖摇摇欲坠的精神。
但这场炼狱,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一道无声无息的斩击,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袭来。东堂为了保护身后的虎杖,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格挡。
噗嗤。
鲜血飞溅。
东堂的左臂,从手腕处被齐齐斩断,掉落在血泊之中。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断臂,然后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
“我的‘不义游戏’,已经死了。”
虎杖悠仁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
画面再转,另一处战场。
浑身是血的七海建人,半边身体都被灼烧得焦黑。他靠着墙壁,大口喘息,那副标志性的护目镜早已碎裂。
他的理性,他的克制,他为自己套上的一切名为“成年人”的枷锁,都在这场无休止的战斗中被消耗殆尽。
他看到了幻觉。
看到了死去的同伴灰原,看到了自己梦想中在马来西亚的海滩,看到了那栋可以看书看到老死的房子。
原来,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真可笑啊。
他抬起头,看到了踉踉跄跄跑过来的虎杖悠仁。
他想说些什么,想告诉这个少年,别像我一样,去选择一条不会后悔的路。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一个身影,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从他身后的阴影中浮现。
是真人。
真人轻轻伸出手,触碰在七海建人焦黑的半身。
“喂,虎杖悠仁,你看好了哦。”
轰!
七海建人的上半身,在虎杖悠仁的面前,爆成了一团绚烂的血花。
“之后就拜托你了。”
这是娜娜明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虎杖悠仁,彻底疯了。
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理智的弦,在那一刻,彻底崩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浑身布满缝合线的少年,真人,正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
他拍着手,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啊,就是这个表情!对,就是这个表情!”
他看着陷入崩溃的虎杖,看着赶来支援、同样满脸惊骇的伏黑惠,脸上的愉悦几乎要溢出来。
他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感受着灵魂的形状,然后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由他亲手缔造的地狱。
他的声音,通过天幕,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世界。那声音里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只有最纯粹的快乐。
“你们人类所谓的情谊,所谓的羁绊,真是太棒了!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挤出这么多美味的绝望!”
“来吧,虎杖悠仁!伏黑惠!”
“尽情地憎恨我,尽情地诅咒我吧!”
“让我们一起,在这场以痛苦和绝望为伴奏的炼狱狂欢中,起舞到最后一刻!”
他放声大笑,那笑声清脆、爽朗,却让诸天万界无数生灵,感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
进击的巨人世界,调查兵团总部。
咔嚓。
一声轻响。
利威尔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他死死盯着天幕上真人那张纯真愉悦的脸,眼神冷得能冻结空气。
“这个叫真人的怪物……”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杀意。
“比那些只知道吞食人类的无垢巨人……更该死一万倍。”
无垢巨人没有思想,只有本能。
而这个东西,他享受着他所做的一切。他以折磨人心为乐,以践踏美好为食。
这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根源的恶。
……
灵笼世界,灯塔。
嘭!
马克队长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冰冷的金属控制台上,整个指挥大厅都为之一震。
“疯子!这群家伙全都是疯子!”
他胸膛剧烈起伏,脖子上青筋暴起。
“噬极兽捕食,至少是为了玛娜生态的循环!它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可这个东西呢?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快乐。”
白月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平静,却又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冰冷。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真人狂笑的脸。
“他不需要理由。因为他本身,就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是‘恶’这个概念最纯粹的具现化。他以人类的痛苦为食粮,以人类的绝望为养分。他越是作恶,就越是能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他是从人类这片土壤里,长出来的最毒的毒草。”
……
咒术回战世界,狱门疆内。
无尽的黑暗。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绝对的虚无。
五条悟被封印在这里。
但他,却“看”到了外界的一切。
他看到了涩谷的血流成河,看到了学生们的浴血奋战,看到了七海建人的死亡,看到了虎杖悠仁的崩溃。
最后,他“看”到了真人那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
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
呵。
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却蕴含着足以掀翻整个世界的无尽风暴。
黑暗中,那双被誉为神之子的“六眼”,仿佛穿透了狱门疆的层层封印,跨越了因果与时空,死死地,“盯”住了天幕上,那个正在为自己的杰作而狂欢的,缝合线怪物。
等着。
等我出去。
而诸天万界,在经历了这场名为“涩谷事变”的感官轰炸后,再也无人出声。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仅仅是第十名。
因为它的绝望,是全方位的。
有来自高层腐朽的冷,也有来自底层混乱的痛。
有守护者无力的悲,更有加害者狂欢的恶。
它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一切美好、希望、理想,统统碾碎,然后,再用这些碎片,去喂养出更加恐怖的怪物。
而这,还不是结束。
这只是,第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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