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妆尽长安
第五十章：匣中秘辛（旧版）

林微与裴远相对而坐，中间桌上静静躺着那只已然开启的木匣，以及那半封焦黑残破、却重若千钧的密信。

林微小心地将那半封残信在桌上铺平，指尖拂过焦黑的边缘，仿佛能感受到当年那试图毁灭证据的仓皇与狠绝。裴远强撑着伤体，凑近细看，他目光锐利如鹰，逐字逐句地审视着那些残存的字迹。

“……彼辈联络已密，时机将至……藩王处需再加一把火……林氏清流，冥顽不灵，阻我大计，当除之而后快……切记，手脚干净，物证需‘确凿’……”

断断续续的文字，夹杂着一些隐晦的代号，但核心意思已然清晰——这是一封指示构陷、并提及要利用“藩王”之事做文章的密信！信末那模糊的、带着“来”字轮廓的印记，几乎将来俊臣的罪证钉死！

裴远声音冰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构陷忠良，罗织罪名，果然是此獠惯用手段！”

林微的心沉甸甸的，既有找到证据的激动，更有对父亲无辜蒙冤的悲愤。“但这信中所言‘大计’……究竟是何大计？来俊臣当时虽得势，但构陷父亲，对他而言，似乎并非必要之举。除非……”她抬起眼，看向裴远，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除非父亲的存在，或者他坚持的某些立场，触碰到了某个更庞大阴谋的利益核心。”

裴远凝重地点头：“不错。来俊臣不过是陛下手中一把刀。这把刀指向何处，取决于握刀之人，或者……取决于谁能影响握刀之人。”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先帝朝末年，朝局动荡，储位未明，各方势力角逐。林公为人刚正，不结党，不营私，或许正因如此，才成了某些人眼中必须拔除的钉子。”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残信上“阻我大计”四个字上，眼神幽深：“这‘大计’，恐怕牵扯的，远不止一个来俊臣。”

林微顺着他的思路，脑中飞快地将近日宫中收集到的信息串联起来——女皇频繁调阅先帝朝旧档，宫中清查贞观末年至永徽初年的器物，那件莫名被提及的先帝朝孔雀金裘……还有父亲当年，似乎也正是因为在先帝末年的某次事件中表现出色，才深受赏识……

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渐渐成形。

“裴远，”她声音微颤，“你说，父亲的案子，会不会与当年……废王立武之事有关？”她不敢直言女皇名讳，但彼此都明白其所指。

裴远瞳孔微缩，沉默了片刻。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也极其危险的猜测。牵扯到当年的帝位更迭，任何探查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未必直接相关，”裴远斟酌着词句，“但很可能发生在同一段波谲云诡的时期。林公的立场，或许无意中阻碍了某些人在那场巨变中想要达成的某个具体目标。”他指了指那残信，“这，或许就是他们口中必须清除的‘阻碍’。”

真相的轮廓，似乎比想象中更为庞大，也更为黑暗。它不仅仅是一桩冤案，更可能是深植于帝国权力斗争核心的一颗毒瘤。

“这半封残信，是铁证，也是催命符。”林微冷静下来，分析着眼下的处境，“来俊臣势力盘根错节，在司法刑狱系统一手遮天。仅凭此信，若无其他佐证和合适的时机，恐怕难以将他扳倒，反而会打草惊蛇，引来更疯狂的报复。”

裴远赞同：“不错。我们需得隐忍。陈伯是关键人证，必须保护好。这半封残信，需得复制几份，分开藏匿，原件更要万无一失。”他看向林微，“你在宫中，接触档案、听闻秘辛的机会比我多。或许……能从先帝朝旧事入手，寻找其他线索，弄清楚这‘大计’究竟所指为何，还有哪些人参与其中。”

“我明白。”林微郑重点头。她深知，自己接下来的宫闱生活，将不再仅仅是为了立足，更是为了在那些故纸堆和贵人们的闲谈碎语中，挖掘出埋葬已久的真相。

她将残信小心地放回木匣，锁好，然后将钥匙紧紧握在手中。“陈伯和这木匣，就拜托你了。”

“放心。”裴远承诺道，“只要我裴远还有一口气在，必护他们周全。”

窗外，天色已蒙蒙发亮，黎明将至。一夜的惊心动魄、真相的残酷冲击、彼此心意的确认，都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漫长而沉重。

林微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晨风涌入，带着湿润的草木气息，吹散了室内的药味和凝重。东方天际，已露出一线鱼肚白。

“天快亮了。”她轻声道。

裴远也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望向那即将破晓的天空。“是啊，天快亮了。”他重复着，语气中带着历经黑暗后对光明的期盼，以及面对新一日挑战的坚定。

木匣已开，秘辛初现。更大的阴谋浮出水面，指向了权倾朝野的来俊臣，乃至可能牵扯到多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帝位更迭。前路注定更加凶险，步步杀机。

然而，他们已不再是孤身一人。他们手握证据，心有盟约，身后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林微转头，看向裴远依旧苍白的侧脸，目光坚定：“我们一定会赢。”

裴远迎上她的目光，重重颔首：“一定。”

晨光熹微中，两人身影挺拔，如同两株并肩而立的青松，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更为猛烈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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