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白事街开香烛铺的那些年
第10集温暖的订单：永不熄灭的纸暖炉（旧版）

中元祭的闹剧逐渐平息，白事街恢复了往日的……呃，也不能算平静，只能说恢复了它特有的节奏。吴小邪继续守着他的香烛铺，一边应付着各种“特殊订单”，一边琢磨着如何拓展活人生意。“驱邪糯米糕”的销路仅限于张阿姨老公等少数牙口好、睡眠差的人群，难以规模化生产。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老人走进了店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花白，面容慈祥中带着一丝拘谨，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他看起来是活生生的人，这让吴小邪竟然有点不习惯。

“老板，请问……你们这里，能定制东西吗？”老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温和。

“能！当然能！”吴小邪立刻点头，“纸扎、冥币、香烛，各种款式都能定制，您有什么具体要求？”他下意识地以为又是哪位提前为自己身后事做准备的老人家。

老人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那种……我是想，定制一个……嗯……暖炉，纸扎的暖炉。”

“暖炉？”吴小邪有点意外，这要求比较少见，“可以的，有样式要求吗？大概多大？”

老人比划了一下：“就……普通的铜脚暖炉样子就行，不大，能抱在怀里的那种。”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恳求，“但是……老板，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这个暖炉……永远都不会冷？”

“永远不会冷？”吴小邪愣住了。纸扎的东西，烧了也就成了灰，如何能“永远不冷”？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纸扎的范畴，近乎于一种……执念的寄托。

老人见吴小邪面露难色，急忙从布口袋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小卷旧钞票，面额都不大，但叠得整整齐齐，还有几枚擦得亮晶晶的硬币。看起来是他攒了许久的积蓄。

“钱……钱可能不太够，但我可以再加点……”老人有些窘迫地说。

吴小邪心里一酸，连忙把钱推回去：“老人家，钱不是问题。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永远不会冷的暖炉吗？是……烧给谁的？”

老人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红：“是烧给一位老哥哥。很多年前，就在这附近……冬天太冷，他没熬过去……走的时候，身边连个暖炉都没有。我……我后来才知道，心里一直堵得慌。马上又到他忌日了，我就想……就想让他在地下，能永远暖暖和和的，别再受冻了。”

他说得简单，但话语里蕴含的愧疚与善意却沉甸甸的。这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只是一个平凡老人对另一个逝去生命的朴素关怀和绵延多年的挂念。

吴小邪被这份心意打动了，他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老人家，您放心，这个订单我接了。钱您收好，就当我……替那位老哥哥谢谢您这份心。”

送走老人后，吴小邪看着空荡荡的店铺，发起了愁。承诺是许下了，可怎么实现“永不熄灭的纸暖炉”呢？这已经不是胖叔的打印机和贴纸能解决的了。

他只好又去找胖叔商量。胖叔听完，也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难得地严肃起来。他嘬着牙花子：“永不熄灭的火……这玩意儿可不好整。三昧真火那是神仙手段，咱凡夫俗子搞不来。普通的符咒加持，效力也有限，撑不了多久。”

两人正发愁，柳青青来了，听说原委后，眼睛一转：“永远不冷？不一定非要‘火’啊！换个思路嘛！比如‘保温’？或者‘储存热量’？”

她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吴小邪。对啊！不一定非要模拟火焰，可以模拟温暖的效果！

“胖叔！您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符号、符文，是代表‘永恒’、‘温暖’、‘守护’这类含义的？”吴小邪急切地问。

胖叔摸着下巴沉思：“符文……你让我想想……好像在哪本老书上见过……对了！”他一拍大腿，“有一种很古老的‘聚阳符’，不是用来驱邪，而是用来汇聚一点点微弱的阳气，保持某个小范围的温润，通常是用在温养玉器或者某些药材上的，效力很微弱，但据说很持久……”

“就是这个！”吴小邪眼前一亮，“不需要多热，只要有一点点持续的温暖就够了！”

胖叔立刻翻箱倒柜，终于从一本快散架的破旧古籍里找到了那种“聚阳符”的画法，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密的线条组成一个类似小太阳的图案。

接下来就是技术难题。如何在纸扎的暖炉上完美呈现这个复杂的符文，并且确保其“寓意”能随着焚烧传递下去？用笔画肯定不行，容易晕染，而且不够庄重。

吴小邪想到了雕刻。他找来质地相对坚韧的卡纸，小心翼翼地用小刻刀，对照着图谱，一点一点地雕刻那个复杂的“聚阳符”。这是一个极其需要耐心和细心的活儿，他失败了无数次，手上被刻刀划了好几道口子。

胖叔也没闲着，他负责挑选最好的朱砂，细细研磨，又掺入了一点据说能增强“意念”的香料粉末，调制成特殊的“印泥”。

柳青青则用她的审美，精心设计了一个古雅精致的铜脚暖炉外形，并用金粉细细描绘边角，让它看起来温暖而贵重。

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吴小邪终于成功地将“聚阳符”完整地雕刻在了一块圆形的厚卡纸上。胖叔将其郑重地覆盖在纸暖炉的内部顶端，如同它的“心脏”。

最后，在老人的见证下，这个承载着厚重情谊的特殊纸暖炉被点燃。火焰中，那个金色的暖炉和内部若隐若现的复杂符文缓缓化为灰烬。这一次，燃烧的烟雾似乎都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的气息，久久没有散开。

老人看着那缕温暖的青烟，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欣慰和释然，喃喃道：“暖和了……这下应该暖和了……”

他再三道谢后离开，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几天后，吴小邪在收拾店铺时，发现柜台角落里多了一小包手工做的、还带着温热的桂花糖。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是那个老校工工整的字迹：“小老板，谢谢。心里暖和了。”

吴小邪拿起一块桂花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化开，一直暖到心里。

他忽然觉得，经营这家香烛铺，或许赚不到什么大钱，还会遇到各种奇葩事和危险，但偶尔能传递这样一份温暖，似乎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胖叔溜达过来，顺走一块糖，含糊不清地说：“嗯，这糖不错。下回再有这种订单，咱得收费了啊！至少得把材料钱收回来！”

吴小邪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知道胖叔也就是嘴上说说。

窗外，阳光正好，白事街依旧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却仿佛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人情的暖意。

(本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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