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座荒废的酒坊在暮色中静立,院墙斑驳,野草丛生,唯有几间主屋尚算完整。
这里曾是苏锦言母亲的私产,地契早已在她出嫁前被她缝进了里衣的夹缝中。
贴身佩戴成了如今唯一的庇护所。
周嬷嬷利落地收拾出一间屋子,墨影则警惕地巡视着四周,矫健的身影在断壁残垣间一闪而过。
苏锦言没闲着,她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仔细勘察着这间尘封多年的老宅。
灯光摇曳,在她清丽绝伦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鸦羽般的长睫低垂,鼻梁秀挺,唇色淡如初春桃花,却因连日奔波略显苍白。
她一袭素青色交领短袄,袖口磨得起了毛边,腰间系一条褪色的茜红布带,衬得身形纤细却不单薄。
乌黑长发被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随步伐轻轻晃动,像是风中不肯低头的野藤。
记忆中,母亲曾笑着对她说,这里藏着一份给她的“女儿红”。
她径直走向后厨,目光精准地落在冰冷的灶台下。
搬开几块松动的青砖,一个密封的陶罐赫然在目。
“砰”的一声,陶罐被敲开,一股陈旧却安心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酒,只有一叠厚厚的银票和一张泛黄的纸。
苏锦言捻开银票,三百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她展开那张纸,上面用秀丽的簪花小楷写着一种从未见过的酿酒秘方。
母亲的笔迹,母亲的馈赠。
她摩挲着银票粗糙的边缘,指尖微微颤抖,冰冷的纸张仿佛还带着母亲的余温。
自穿越而来,她始终活在算计与危机之中,直到此刻,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才终于在她唇边绽放,像雪后初晴的第一缕阳光,短暂却真实。
“够了,”她轻声呢喃,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足够我起家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这一世,我不求谁救,只信自己掌心的温度。”
有了启动资金,一切都变得不同。
苏锦言立刻用银两购置了大量药材,一部分用于调理周嬷嬷的身体,另一部分则被她悄悄移入随身空间。
空间内的药田灵气充沛,她将一种名为“醉颜红”的花种撒下,不过一夜,便已开出娇艳欲滴的花朵。
此花可提炼出效果绝佳的美容露,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桶金。
同时,周嬷嬷按照那张秘方,用新买的鲜果酿制出了一种低度果酒。
酒色嫣红,如少女胭脂,入口甘醇,回味清甜。
苏锦言为它取了个雅致的名字,胭脂酿。
“名字要美,人心才肯掏钱。”她一边封坛一边笑,“这世上最贵的不是酒,是情意二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为了测试市场反应,苏锦言换上一身粗布麻衣,灰蓝色的短襟洗得发白,袖口打了两个补丁,脚蹬一双半旧的布鞋,头上裹着靛青头巾,把满头青丝尽数藏起。
她对着铜盆照了照,嘴角微扬:“现在,我不是将军府的嫡女,也不是穿书的倒霉蛋,只是个想活下去的小贩。”
挑着两坛“胭脂酿”混入了京城最热闹的东市。
她没有急着吆喝,而是开启了系统的“缘分之眼”,扫描着来往的路人。
很快,一对举止亲密的年轻情侣进入了她的视线。
系统面板清晰地显示:【目标一:张生,目标二:李秀秀,缘分值:87%】。
就是他们了。
苏锦言嘴角一勾,挑着担子迎了上去,在与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腕“不经意”地一歪,一小勺酒液精准地洒在了那名叫李秀秀的女子衣袖上。
“哎呀!”女子惊呼一声,皱眉看向自己的衣袖。
苏锦言连忙放下担子,满脸歉意地躬身道:“姑娘莫恼,小妇人不是有意的。只是……姑娘不妨闻闻,此酒名为‘胭脂酿’,沾肤留香,三日不散,郎君闻之,定会更爱你三分。”说着还眨了眨眼,压低嗓音,“男人啊,最爱闻香识美人。”
那女子本有薄怒,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抬袖闻了闻,一股清甜的花果香瞬间萦绕鼻尖,甜而不腻,沁人心脾。
她身旁的张生也凑了过来,闻到这股独特的香气,眼中顿时一亮,看向女子的目光也温柔了几分。
“这酒……当真奇特!”张生颇为惊喜,看向苏锦言,“你这酒怎么卖?”
“一坛五两银子。”苏锦言语气平静,眼神却透着狡黠,“童叟无欺,若觉不值,三日内可退。”
价格不菲,但效果立竿见影。
张生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掏出钱袋,豪爽地买下了整整一坛。
周围本在看热闹的路人见状,纷纷被勾起了好奇心,围上来询问、试闻。
不过半个时辰,苏锦言带来的两坛酒便被抢购一空。
傍晚收摊,她掂了掂钱袋,除去成本,净赚了十七两八钱,远超预期。
她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银票,低声笑道:“第一笔买卖,不算惊艳,但稳扎稳打,我喜欢。”
归途中,她心情极好,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然而,行至一处偏僻路口,却迎面撞上一队巡查的官差。
“站住!你是何人?可有商籍?”为首的官差厉声喝问。
苏锦言心中一紧。
她初来乍到,哪有什么商籍文书。
眼看官差就要上前来盘查她的担子和钱袋,一旦被认定为无籍游商,货物钱财都将被罚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她脚边“嗖”地窜了出去,直扑官差牵着的几条恶犬。
墨影身形快如闪电,东一下西一下地挑衅,瞬间将那几条狗引得狂吠不止,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抓住那只畜生!”官差们手忙脚乱地去追猫。
苏锦言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立刻转身,抄小路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废弃酒坊,她惊魂未定,却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她从贴身包裹中取出母亲留下的唯一一支遗簪——那是一支素银鸾鸟簪,是她过去身份的最后象征。
簪身雕工细腻,鸾鸟展翅欲飞,尾羽蜿蜒成环,触手冰凉,一如那段被撕碎的过往。
她看着簪子,眼神从柔软变得决绝。
在周嬷嬷惊愕的目光中,她双手用力,“咔嚓”一声,将银簪硬生生折成了两段!
断裂处划破了她的指尖,血珠渗出,滴落在泥土中,像一朵悄然绽放的红梅。
她拿着其中一半,走到院中,将其深深插入空间药田的中央,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今日,那个在婚礼上受尽屈辱的苏锦言,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活着的,是一个要靠自己双手挣下一片江山的人!此簪为誓,我苏锦言,定要成为京城最富的女人,让所有欺我、辱我之人,都只能仰望我的背影!”
话音落下,药田中央的“醉颜红”忽然轻轻摇曳,仿佛回应她的誓言。
深夜,将军府。
柳氏听着心腹的汇报,得知苏锦言不仅没死,还在市集上抛头露面地卖酒,气得将手中的名贵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贱人!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她面容扭曲,厉声吩咐道,“立刻派人去外面散布消息,就说将军府的嫡女不知检点,沦落到勾栏酒肆卖酒为生,把将军府的脸都丢尽了!另外,给我盯紧了那个废酒坊,找个机会,一把火烧个干净,永绝后患!”
一股阴谋的暗流,正悄然向着城外的小院涌去。
苏锦言并未安睡。
她敏锐地察觉到酒坊附近多了几道不怀好意的气息。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开启“缘分之眼”扫视周边。
很快,她锁定了一个潜伏在暗处的黑影。
【目标:王三,身份:将军府护院。】
【关联人物检索中……】
【王三将军府护卫长李虎,缘分值:72%(兄弟之情)】
内鬼已现。
苏锦言心中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断簪的裂口:“柳氏,你想烧了我的家?那就看看,是谁先被烧成灰。”
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退回屋内,从空间中取出几粒带刺的藤蔓种子,悄悄埋在了院中水井边的必经之路上。
翌日凌晨,天色未亮。
几名黑衣人鬼鬼祟祟地翻墙而入,手中提着火油,目标明确地扑向主屋。
然而,领头那人刚踏出两步,脚下突然一空,随即踩中了松软的泥土。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他脚下的地面瞬间疯长出无数带刺的墨绿色藤蔓,如同活物一般将他的双腿紧紧缠住!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黎明的宁静。
那藤蔓上的尖刺刺入皮肉,带来一阵阵剧痒,让人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肉都抓烂。
其余几人见状大惊,想要上前营救,却纷纷踩中机关,转眼间便被这诡异的荆棘缠住,在地上翻滚哀嚎。
苏锦言悄然立于屋顶之上,晨曦的第一缕光芒照亮了她清丽绝伦的面容——发丝在风中轻扬,双眸如寒星般明亮,唇角挂着一丝冷冽的笑意,宛如掌控棋局的执子者。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几个丑态百出的黑衣人,对着虚空中的系统默念:“发布下一个牵线任务吧,我需要更多的积分。”
话音刚落,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新任务发布:撮合对象——沈清玄(秋水山庄少主)未知女子(身份待定),缘分值:81%】。
苏锦言微微挑眉,轻笑出声:“哦?京城第一情报头子的感情线,倒是有意思。”她指尖点了点唇,“看来,财神爷不仅要赚钱,还得兼职做月老?”
墨影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仿佛在说:“你这财神爷的路,才刚刚起步呢。”
她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灵猫光滑的脊背,眸光微闪,一抹运筹帷幄的笑意在唇角漾开。
“不错,从今往后,我不靠姻缘定生死,只以人心织罗网——谁动我一分,我索债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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