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走出巷口,阳光照在脸上。他没有停下,直接走进街市。人很多,叫卖声不断。他低着头往前走,右手插在袖子里,紧紧握着那枚旧玉簪。
他在城东的当铺换了三两碎银。钱不多,但够试一次系统。他把银子用布袋装好,贴身收着,转身回驸马府。
刚走到后巷尽头,侧门还没推开,几个人影突然挡在面前。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身穿锦袍,腰佩玉带。身后跟着四个家仆,站成一排,堵死了去路。
“你就是林峰?”那人声音冷。
林峰没动。他知道这人是谁——朝中三品大员,权贵首领,家族势力盘根错节,连皇帝都要给几分面子。
“我是。”林峰开口,声音平稳。
“堂堂驸马,不在府中待命,私自外出,成何体统?”权贵首领冷笑,“你可知,你这一身衣袍,代表的是皇室颜面?”
林峰看着他。对方眼神轻蔑,嘴角带着讥笑。
“我乃驸马,出入自有分寸,不劳费心。”
话音刚落,权贵首领猛地抬手,一巴掌扇过来。
林峰偏头躲开。袖中的手更紧地攥住布袋。
“你还敢顶嘴?”权贵首领怒喝,“一个寒门出身的废物,靠几句诗就爬上公主床榻,真是不知廉耻!你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了?”
周围已有仆役探头张望,没人敢靠近。
林峰没说话。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心里清楚——这不是偶然相遇。这是冲他来的。
“今日我便替朝廷教训你这个无能之辈!”权贵首领挥手,身后两名壮仆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林峰手臂,“让他跪下!”
林峰用力挣扎,却被死死按住膝盖。他单膝触地,又撑着站起来。
“你们没有资格让我跪。”
“我没有资格?”权贵首领一脚踹在他胸口。
林峰后退几步,撞在墙上。胸口闷痛,呼吸一滞。
“你算什么东西?连朝会都进不了的赘婿,也配谈资格?”权贵首领逼近一步,“告诉你,这大夏的天,不是你能抬头看的。”
林峰缓缓站直身体。布袋还在怀里,银子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也不能动手。
他知道一旦还手,就是抗辱皇族重臣,罪名足够让他被废黜、流放甚至处死。
所以他忍。
他低头,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语气依旧平静:“若无其他事,我先告辞。”
“想走?”权贵首领冷笑,“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
“你刚从当铺回来吧?换了几两银子?拿来。”
林峰沉默。
对方竟然知道他去了当铺。
有人盯着他。
“那是我的私财。”他说。
“你的?”权贵首领大笑,“你也配谈私财?公主都不把你当人看,你还觉得自己是驸马?”
他打了个手势。
一名家仆冲上来,一把抢过林峰手中的布袋。
“住手!”林峰伸手去抓。
另一名家仆横臂一推,将他逼退。
布袋被打开,几块碎银倒在掌心。还有几件不值钱的小物件——铜扣、旧笔杆、半块砚台。
“就这些?”权贵首领嗤笑,“三两七钱?这就是你全部家当?”
他掂了掂银子,忽然扬手一撒。
叮叮当当——
碎银落地,滚向四方。
有几枚钻进石缝,有的落在泥里。
全场静了下来。
所有仆役屏住呼吸。
林峰站在原地,手指掐进掌心,指甲几乎破皮。
他看着那些银子散落一地,像被人踩过的蚂蚁。
那是他唯一的机会。
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靠自己挣来的东西。
现在全没了。
“这点钱也配拿来说事?”权贵首领抬起脚,靴底对准一枚银角子,作势要踩,“你可知本官一只靴子值多少黄金?”
林峰盯着那只靴子。
他很想冲上去,夺回每一枚银子。
但他不能。
他知道,只要他动一下,这些人就会说他行刺大臣、图谋不轨。他会立刻被押入天牢,再无翻身之日。
所以他不动。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经蹲下身。
一枚,一枚,捡起地上的银子。
动作很慢,但很稳。
有人低声议论。
“他还真捡啊……”
“羞也不羞?”
“公主要是看见,还不把他赶出府门?”
林峰充耳不闻。他只盯着地面,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一一收回袖中。
权贵首领冷眼旁观,忽然觉得无趣。
他本想看他崩溃、求饶、痛哭流涕。
可这个人,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像一块石头。
他越冷静,就越让人不舒服。
就在这时,正院方向传来脚步声。
红裙曳地,金线绣凤。
大夏公主来了。
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
她看见林峰跪在地上,素色长袍沾满灰尘,手里正捏着一枚脏污的银角子。
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权贵首领立刻换上恭敬神色:“回公主,此人私自离府,在外游荡,奴才正替您管教。”
“哦。”公主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林峰身上,“你出去做什么?”
林峰站起身,拍了拍手,低头道:“我去办点事。”
“办什么事需要偷偷摸摸?连我都不告知?”公主声音渐冷,“你是驸马,不是街头闲汉。你的言行,关系皇室体面。”
林峰没解释。
他知道解释没用。
“此等庸碌之人,竟忝居驸马之位,实乃朝廷之耻!”权贵首领趁机进言,“公主仁慈,一直容忍。可这般无能之辈,留在身边,只会让皇室蒙羞!”
公主静静看着林峰。
片刻后,她开口。
“父皇当初许婚,不过念及旧情。”她说,“如今看来,确是误信。”
一句话,如刀割喉。
林峰抬起头。
他看着公主的脸。那张曾经让他敬畏、也曾让他试图亲近的脸。
此刻,只有冷漠。
没有一丝温度。
他知道,婚姻的最后一点遮羞布,也被撕掉了。
他不再是驸马。
只是个被施舍身份的废物。
“从今日起,你不得踏足正院一步。”公主转身,裙裾翻飞,“若再犯规矩,我会亲自向父皇请旨,废你名分。”
她走了。
脚步声远去。
林峰站在原地。
风穿过庭院,吹乱了他的发。
权贵首领看了他最后一眼,冷笑一声:“好自为之。”
他也走了。
家仆跟上,留下满地狼藉。
林峰站着,一动不动。
袖中的银子已经被他重新包好。一共三十七枚,一枚不少。
他没有丢。
哪怕被人踩过,被人嘲笑,被人羞辱。
他全都捡回来了。
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将来都会变成力量。
他慢慢抬起手,将最后一枚银子放进布袋。
然后握紧。
他知道,今天的事不会结束。
他知道,这些人以为他已经屈服。
但他也知道——
真正的开始,就在这一刻。
他站在庭院中央,衣袍染尘,双手垂于身侧。
目光缓缓扫过正院大门,扫过刚才公主站过的地方。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卑微,不再是忍让。
而是锁定。
像猎人盯住猎物。
他没有说话。
也没有动。
但心里有一句话,清晰无比:
**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偿之。**
远处宫墙高耸,阳光斜照。
林峰仍站在原地,脚下是一枚未拾起的铜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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