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让了,敖壮士。”萧子渊右手持棍,冲着地下的敖鹏抱拳道。
这一战他虽获胜了,但语气中却丝毫没有兴奋之意,倒不是他故作矜持,而是此刻他心中对于“穿越”之事尚没有缓过神来,老实说,他并不想穿越。
地下的敖鹏尚在挣扎,显然已身受重伤,却哪里还回应得了他半句。
全场此时鸦雀无声,人人都无法相信适才看到的一切。
任谁也没有想到,闻名天下的刺客敖鹏,此刻竟完败于眼前的少年之手,连两招都没有使尽。
萧子渊走到上座阶下,右手扶起惊魂未定的萧侯,温声道:“父亲大人,您受惊了。”
萧侯对于“他”天然的父子之情,着实令萧子渊极为感动。
萧侯站起后在一旁稳定着心神,而萧子渊又走到张雁凝的坐案前。
刚才紧张的情况下大厅内所有人都已站起,唯有张雁凝例外,他一直稳稳当当的在那儿坐着。
萧子渊其实心中还有老大一个疑团:刚才他是正面直线与敖鹏交锋,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刺击敖鹏小腹以及下体的力道,那是不偏不倚直往前上刺出的,按道理来说敖鹏飞出去的话,弧线应该是从他脑后正直方向摔落下去,可敖鹏偏偏是斜飞出去,这就太奇怪了。
现在萧子渊就站在张雁凝坐案的面前,回忆起张雁凝坐案的方位与此时敖鹏落地的位置,“难道......”萧子渊沉思着。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便立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心中的这个疑窦。
冲着张雁凝恭身行礼,萧子渊道:“感谢先生仗义相助兵刃。”说着将手中短棍双手恭敬托着,送至张雁凝面前:“奉还先生。”
张雁凝微微一笑,看着他,又看看短棍,道:“此棍既与公子有缘,便留在你手下自用吧。”
“这......”这下倒大大出乎萧子渊意料,他对短棍颇有研究,从前在部队时便深爱此道,退伍之后更是收藏了不少各种材质的长短棍棒,深知眼前这件物什绝非普通棍棒可比,价值几何他说不上来,但绝对是名贵之物。
张雁凝此人不论是他还是之前的“萧子渊”,应该都是头一次相见,又哪里好收受人家如此贵重的礼物呢?
正在迟疑间,对面的徐珑青却忽而道:
“敢问张先生,这短棍的材质,可是出自昆仑山绝顶的千年玄铁木么?”
“珑青先生好眼力。”张雁凝一笑道。
“这千年玄铁木据我所知,甚为稀少,三千年才会长成一株,又过三千年,自然销陨,每株颇为纤细,而且多生长在昆仑山雪域绝顶的险崖之上。要登昆仑绝顶已是极难,要在险崖之上切取此木料更非易事。何况此木虽名曰“木”,却坚韧有逾钢铁,即使以金刚刃取之,一日之功,也仅能削得分毫而已,如此棍周遭的,只怕是要削上十年八载才可削得下啊!”徐珑青述道。
“珑青先生不愧是人称‘万物晓’的大名物家,这天下万物怕是都在先生胸中藏着了。”张雁凝称赞道。
萧子渊听徐珑青这般说,更是惊的瞠目结舌,他想不到这小小棍棒竟有如此来历。
“这个倒不敢当。”徐珑青辞让道:“只是素问燕楚两国国君梦寐以求者,皆是欲得此宝,哪怕只有手指粗细的千年玄铁木,若能进献给两国国君的话,也足以谋得卿大夫的高位了。如此棍般周遭的珍宝,实是古今罕见,兼之打磨如此精细,说是价值连城,毫不为过。张先生若是能......”
还未等徐珑青说完,张雁凝淡淡道:“张某于富贵功名之途从来不汲于贪求,何况,此物是一位故人托付......”
接下去,却不说了。
“是。”徐珑青略显尴尬,道:“先生品行高洁,令在下钦佩。”
“哼!沽名钓誉!”上座的少陵君从适才一连串的惊愕中回过神后听他们在论述这玄铁棍,见这张雁凝宁可将此棍平白赠送给萧子渊也不愿拿它换取高官厚禄,不禁冷哼道。
此刻他心中烦乱已极,本想带着众门客到萧府好好教训一番这萧家小子,为此,还特意高价从吴国请来敖鹏这闻名天下的刺客,谁曾想,这所谓“天下闻名”,竟如此不堪一击,仅两招就被萧子渊击成重伤,非但没有帮自己出一口恶气,反令自己大丢颜面。
此刻又眼见这张雁凝没来由得对萧家如此交好,对自己与自己的儿子从头至尾正眼也都不瞧上一眼,目中简直视其父子二人如无物,心下更是气欲发狂!
萧侯立于阶下,看了一眼兀自在苦苦呻吟的敖鹏,对少陵君道:“君侯,犬子不慎将敖壮士击伤,依我之见,不如还是快唤医师来将敖壮士救治起来再说吧?”
他眼见萧子渊重伤敖鹏,心中固然讶愕不已,但见萧子渊此阵只是伤了左臂并无甚大碍,心中已是放心不少,今日之事便想若能就此作罢,那是最好不过了。
何况敖鹏此时境况甚惨,他心中亦的确大是不忍。
谁知少陵君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敖鹏,如看一条死狗一般,道:“废物,救之又有何用?”
转而又看向萧侯,道:“萧侯爷,我只道这只是一场切磋比武,却不曾想令公子年纪轻轻,出手倒恁地狠辣至极啊!”
此言一出,满厅萧府中人俱是怒气上冲,尤其萧子渊更是火冒三丈,心中不禁大骂:“这姓敖的刚才要杀老子,你特么眼瞎!”萧子渊刚想再次上前反驳,却余光瞥见张雁凝正在双眉紧锁地望着自己,还微微摇了摇头,萧子渊登时会意:此时,绝不是自己插话的时候。
果然,萧侯应道:“君侯说的是,只是适才众目所见,敖壮士一时演武兴起,收手不住,这血刀却是堪堪要刺入犬子胸膛的,这满厅中人俱可作为见证,虚假不得。这,恐怕又非论武之道吧?”
少陵君自知理亏,在阶上虽居高临下,却也一时无话可说。
“本来此事只是由犬子与二公子少年人之间一点小小误会引起,二公子被犬子打伤身子,我等本想待犬子身子康复后登府赔罪,不想君侯与二公子亲自登临,心下已自惶恐不安。谁知后面又出变故,一场比武,敖壮士身受重伤,犬子亦左臂伤了筋脉,而且实是死里逃生。以小侯之见,两位少年人之间的小恩怨,似乎也可算得扯平了。继续下去的话若牵动我们二府力量参与其中,只怕是......”
萧侯没有继续往下说,却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些话里软中藏硬,端的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少陵君在阶上表情冷漠,不言不语。
“你说扯平便扯平了么!”厅下二公子此时却瞪视着萧侯怒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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