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证明
第2章：逃亡者与记忆空白（旧版）

防火通道的铁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楼下传来破门而入的巨响。我跟着苏夏在黑暗中疾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仿佛要冲破肋骨的牢笼。

别开手机。苏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像猫一样轻巧地跃下楼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我摸黑跟着她，手掌蹭过冰凉的金属扶手。五楼转角处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照亮了苏夏紧绷的侧脸。她猛地拽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进一个凹进去的设备间。

几乎同时，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无线电对讲机的电流杂音。

各小组注意，目标可能还在楼内

我屏住呼吸。设备间狭小得令人窒息，苏夏的后背紧贴着我的前胸，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迷迭香味道。这不合时宜的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用肘部轻轻顶了我一下，示意我别动。

手电筒的光束从门缝扫过，脚步声渐渐远去。苏夏这才放松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电子设备。

干扰器。她注意到我的目光，简短地解释，能让我们在监控里消失三分钟。

我们继续向下。到二楼时，苏夏突然转向，推开一扇标着设备重地闲人免进的门。里面是错综复杂的水管和电路箱，她熟练地穿过这些障碍，来到一扇小窗前。

从这里出去是隔壁商场的卸货区。她推开窗户，四月夜晚潮湿的风灌进来，我先下，你跟着。

没等我回应，她已经翻出窗外，顺着消防梯轻盈地滑了下去。我学着她的动作，却在落地时踩到一个易拉罐，发出刺耳的声响。

苏夏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躲进一辆停着的厢式货车后面。几秒钟后，商场保安晃着手电走了过来。

谁在那儿？

苏夏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我的手腕。保安在附近转了一圈，最终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律师先生，她松开手，声音压得极低，如果你想活命，最好学会像罪犯一样思考。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是对的——从警方掌握的证据来看，我现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苏夏带着我穿过商场后巷，来到一个老旧小区。她在一辆银色丰田前停下，用指纹解锁了车门。

上车。她拉开驾驶座的门，我们得赶在他们封锁主干道前出城。

车子驶入夜色中。我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城市景观飞速后退，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真正意义上逃亡。手机已经关机，手表也被苏夏要求摘下来放在座位中间的储物格里。

你的手表GPS信号被劫持了。苏夏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操作，有人在远程操控它发送虚假定位。

她调出一组数据对比图：看，原始陀螺仪数据显示案发时你确实在厨房活动，但被篡改后的GPS数据却显示你静止在卧室。

我盯着那些复杂的数据曲线，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谁能做到这种事？

两种可能。苏夏猛打方向盘拐上高速，要么是国家级的情报组织，要么是拥有军用级黑客技术的犯罪集团。她瞥了我一眼，考虑到你的身份，我倾向于后者。

车子驶入高速公路。苏夏从后座拿出一个双肩包扔给我：里面有新手机、现金和假身份证。从现在开始，你叫杨明，是医疗器械销售代表。

我翻开假身份证，照片确实是我的，但发型和衣着都做了处理，看起来像是三四年前的样子。

这是...

提前准备的。苏夏简短地回答，三天前我发现死者手机里的照片后，就做了最坏打算。

我猛地抬头：你监视我？

保护性监视。她纠正道，从去年十月开始。

去年十月。又是这个时间点。我握紧假身份证：十月十七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夏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抿了抿嘴唇，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转瞬即逝。

这正是我们要查的。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两小时后，我们停在邻省一个小镇的汽车旅馆前。苏夏选了最角落的房间，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拉上窗帘，检查所有可能的监听设备。

安全。她终于放下那个像手机一样的检测器，从背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我坐在吱呀作响的床边，看着她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复杂的网络界面。

首先，看看这个。她调出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中是财经大学图书馆，日期显示是案发前三天。一个穿深灰风衣的男人背对镜头站在书架间，身形确实与我极为相似。当他转身时，我差点惊叫出声——那张脸几乎就是我的翻版，除了右小指上那个蜘蛛纹身。

这不是特效。苏夏暂停画面，我做过像素级分析，没有数字修改痕迹。

我死死盯着那个纹身：黑蜘蛛...

你认识？苏夏敏锐地捕捉到我的低语。

三年前那个校园贷案的主犯，外号就叫黑蜘蛛。我努力回忆，但警方始终没抓到他，连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苏夏快速搜索着什么，然后调出一份档案：林小荷确实是当年那个自杀女生的室友，也是关键证人。

她打开另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死者手机数据的深度分析：最奇怪的是这个——她手机加密相册的密码是你的生日，而里面的照片最早可以追溯到去年九月。

照片一张张闪过，全是我日常生活的偷拍：进出律所、在咖啡厅看书、甚至在我家楼下抽烟。越往后，拍摄角度越诡异，有几张明显是从我公寓对面大楼拍的。

有人在长期监视你。苏夏指出，而且技术专业，这些照片都是用专业设备拍的。

我翻到最后一组照片，呼吸几乎停滞。画面中那个酷似我的男人正在和林小荷交谈，女孩的表情从困惑变成恐惧。最后一张里，男人抬手看表的动作让我如坠冰窟——那是我特有的习惯，转动表面两次才看时间。

这不可能...我声音发抖，没人能模仿到这种程度。

苏夏没有立即回应。她打开另一个文件，是我去年十月的体检报告。

看这里。她指着几行几乎被涂黑的数据，血清检测显示有苯二氮卓类药物残留，剂量足以导致短期失忆。而你的脑部扫描显示海马体有异常活动——这是典型的催眠后效应。

我抬头看她：你是说...我被下药后催眠了？

或者更糟。苏夏的表情变得凝重，有人在尝试记忆植入。

这个词让我浑身发冷。苏夏调出一份学术论文，标题是《实验性记忆编码技术的临床应用》。

美国DARPA十年前就开始研究这个。她快速滑动页面，通过特定频率的电磁刺激配合药物，可以在催眠状态下植入虚假记忆。

我的视线落在那张蜘蛛纹身的特写上：你是说，可能有人不仅复制了我的外表，还在尝试...成为我？

苏夏突然合上电脑。她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观察外面的停车场。

我们得换个地方。她的声音紧绷起来，有辆车已经在这转了第三圈了。

我立刻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而眼前发黑。一幅陌生的画面突然闯入脑海：白色的天花板，刺眼的灯光，有人在我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齐临？苏夏抓住我摇晃的身体，你怎么了？

我...想起一些片段。我喘着气，一个白色的房间，有人在说话...提到第二阶段什么的...

苏夏的眼神变得锐利。她迅速收拾好东西，塞给我一把车钥匙：从后门出去，直接上车。黑色SUV，停在垃圾箱旁边。

你呢？

我引开他们。她已经拔出了一把紧凑型手枪，动作熟练地上膛，五分钟后汇合，如果我没来...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我抓住她的手腕：一起走。

苏夏犹豫了一秒，然后点头。我们悄无声息地从浴室窗户爬出去，借着夜色溜到停车位。就在我拉开车门的瞬间，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声，两道刺目的车灯直射过来。

趴下！苏夏猛地将我按倒。

子弹击碎后窗玻璃的声音震耳欲聋。苏夏翻身到驾驶座，钥匙一拧，引擎咆哮起来。车子像离弦之箭般冲出去，我勉强爬进副驾驶，听到子弹打在金属上的闷响。

低头！苏夏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甩上主路。

我蜷缩在座位下，听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和身后越来越远的枪声。直到车子驶上高速公路，我才敢抬起头。

他们是谁？我的声音因为肾上腺素而发抖。

苏夏紧握方向盘的指节发白：不确定，但肯定不是警察。她瞥了眼后视镜，警察不会用7.62mm穿甲弹。

我这才注意到她左臂在流血，一道弹片擦过的伤口正在渗出血迹。

你受伤了！

小伤。她皱眉，重要的是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我明明做了反追踪措施...

我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假身份证：会不会是这个？

苏夏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应急车道。她夺过身份证，用指甲撬开背面，一个微型芯片掉了出来。

定位器。她脸色阴沉，我的安全屋被渗透了。

她降下车窗，将芯片扔进路边的排水沟。然后从后备箱拿出医疗包，简单包扎了伤口。

计划变更。她重新发动车子，我们去见一个人，他可能知道十月十七号发生了什么。

谁？

当年负责你体检的医生。苏夏踩下油门，他辞职后去了云南一家私立医院，上周突然失联了。

夜色中，车子向着南方疾驰。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玻璃反射中自己模糊的脸。那个有着蜘蛛纹身的另一个我到底是谁？十月十七日那个空白的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身边这个神秘的女人，又为何对我的事情如此了解？

所有问题都没有答案。但有一点越来越清晰：我已经踏入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而织网的蜘蛛，可能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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