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客栈:貂蝉的差评逼我开挂了
葱价吕布(旧版)

秦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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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葱价吕布

雾还没散,菜市场的灯棚像一口倒扣的锅,蒸汽贴着棚布往下滴,砸在青石板上,噼啪作响。我踩着水花往前走,雨靴太小,走一步就挤出一条奶声奶气的吱呀。母亲提着竹篮,在鱼摊前挑鲫鱼,鱼鳞的银光一闪一闪,像忘川水底的碎月。我趁她弯腰,从篮缝里溜出去,钻进人潮。

空气里混着泥土、鱼腥、葱末、热油,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战马铁锈味。那味道我太熟,前世白门楼下,吕布的赤兔踏破泥浆时,溅起的便是这种腥甜。我吸了吸鼻子,顺着味道钻进最窄的一条过道。过道尽头,一块褪色的蓝布棚子,棚下堆满葱山,葱白如玉,葱叶似剑,根根倒竖,杀气腾腾。

棚前立着一个人,背影高得像一截折断的旗杆。粗布衫卷到肘弯,露出黝黑的小臂,上面浮着淡青的旧伤,像一场未完的战役。他背对我,正把一束葱捆成戟形。手指翻飞,麻绳勒进葱杆,发出轻微的裂响。那声音让我头皮发麻——前世,他也是这样勒紧方天画戟的绳,然后反手一掷,戟尖直指我的心口。

我停在半步之外,奶音不自觉溜出:“吕布?”

男人回头,眉骨如刀,眼窝深陷,眼底却浮着一层市侩的油亮。他左手提着秤砣,右手握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杀猪刀,刀刃上沾着葱汁,绿得发黑。这张脸与记忆里重叠,又像被生活锉刀磨平了锋芒。他看着我,先是茫然,继而瞳孔猛缩,像是认出,又像被烫到。下一秒,他咧嘴笑,笑得极市井,露出两颗被烟草熏黄的虎牙:“小丫头,买葱?”

我盯着他,心底涌起一阵古怪的酸楚。前世,他叫我“蝉儿”,尾音一拖,像把钩子;如今,他叫我“小丫头”,轻飘飘三个字,却把我从千年前的尸山血海里拎出来,扔进这口嘈杂的锅。我吸了吸鼻子,指着最嫩的青葱白:“我要三根。”

他弯腰,刀背在案板上轻轻一磕,三根葱白齐根而断,刀锋贴着我的鼻尖掠过,带起一阵凉风。他把葱递过来,却没有递到我手里,而是悬在半空,眼睛眯成一条缝:“三根,一两银子。”

周围顿时炸开锅。卖番茄的大婶噗嗤笑:“吕老三,你疯了?葱比肉贵!”卖鸡蛋的老头摇头:“小娃娃回家告状,你摊子保不住。”

吕布——现在该叫他吕老三——不为所动,刀尖点点案板,声音不高,却压过整个市场:“我涨价,自有我的道理。”他盯着我,眼底浮起一层雾,像被尘封的旧血重新湿润,“她买得起。”

我踮脚,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放到案板上。铜钱转了两圈,倒下,发出清脆的“叮”。吕布的眉梢抖了抖,像被风掀动的旌旗。他忽然俯身,声音压得极低:“你走吧,今天不卖你。”

“为什么?”

“你一来,葱价就乱。”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你一走,我才能活。”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人群后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哟,吕老三,跟小娃娃谈生意?不如跟我谈!”人群分开,一个穿大红夹袄的女人摇着团扇走来,扇面上绣着一朵黑牡丹,花瓣边缘用银线勾出锋刃。她身后跟着两个壮汉,手里提着竹筐,筐里装着几尾活鳝,鳝血顺着竹篾滴落,像一条条细小的红蛇。

女人是市场一霸,人称花姐,专卖野味,也卖消息。她走到摊前,团扇一挑,葱白哗啦啦倒下一片。她用扇柄抬起我的下巴,指甲上涂着黑红的蔻丹,像干涸的血:“小丫头,告诉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眨眨眼,奶音清亮:“貂蝉。”

花姐的瞳孔猛缩,扇面啪地合上,黑牡丹瞬间合拢成一只凶眼。她转头看吕布,声音甜得发腻:“吕老三,你藏的宝贝,原来在这儿。”

吕布的脸色变了。他手腕一翻,杀猪刀横在胸前,刀背上的葱汁被阳光照得发亮:“别碰她。”

“碰又怎样?”花姐笑得花枝乱颤,手指却悄悄打了个手势。两个壮汉上前一步,竹筐倾斜,活鳝扑通扑通落在葱堆上,鳝血溅在葱白上,像点点朱砂。吕布的刀锋一挑,一条鳝鱼被拦腰斩断,血喷在他袖口,像旧战场上溅起的血雾。人群惊呼,四散退开,留出一片空地,空地中央只剩我们三人,以及一地翻滚的鳝鱼。

花姐的笑声愈发尖锐:“吕老三,你欠我的债,用这丫头抵,如何?”

“休想。”吕布的刀尖指向她,声音像磨过的铁,“你敢动她,我剁你喂鳝。”

“剁我?”花姐团扇一挥,扇骨弹出三寸薄刃,刃口闪着蓝光,“你剁得动?”

我夹在中间,脚底发凉。鳝鱼在脚边扭动,滑腻腻的尾巴扫过脚踝,像一条条冰凉的指控。我深吸一口气,奶音在嘈杂里突兀地响起:“别打,我赔。”

花姐挑眉:“你赔?用什么赔?”

我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得极小的纸,展开,是昨夜梦里的菜单。我踮脚,把菜单放到案板上,葱白压着纸角,像压着一只垂死的蝴蝶:“用这个。”

花姐眯眼,扇刃在指尖转了一圈,终究没落下。她俯身,指甲挑起菜单,目光扫过那行“忘川客栈”,脸色微变:“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眨眨眼,奶音无辜:“梦里捡的。”

花姐盯着我,像在看一只还未长牙的小兽,眼底却浮起一丝忌惮。她收起扇刃,团扇啪地打开,黑牡丹重新绽放:“吕老三,你的葱,我全包了,价随你开。条件是——把这丫头借我三天。”

吕布的刀锋微颤,一滴鳝血顺着刀尖滴落,砸在菜单上,墨迹瞬间晕开,像一朵小小的黑梅。他盯着我,眼底浮起一层雾,雾里有旧日的旌旗、战鼓、还有我胸口绽开的血花。良久,他开口,声音沙哑:“她若少一根头发,我拆你整个市场。”

花姐笑得花枝乱颤,团扇掩住半张脸:“成交。”

我抬头看吕布,他也在看我,眼底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我知道,他认出了我,却又不敢认。前世的债,今生的命,都在这一把葱里纠缠。我伸手,抓住他袖口,小声说:“我跟你走。”

他指尖一颤,刀尖垂下,鳝血顺着刀背滑进袖口,像一条细小的红蛇,钻进他旧伤的纹路里。花姐的笑声在身后炸开,像一簇簇黑红的烟火。人群重新聚拢,议论声此起彼伏,却没人敢靠近。我们三人,像被命运拎到案板上的活鳝,谁也不知下一刀会落在哪里。

吕布弯腰抱起我,动作笨拙却温柔,像抱一只易碎的瓷碗。他的掌心有茧,粗粝得像旧战场上磨破的旌旗,却烫得惊人。我趴在他肩头,闻到一股浓烈的葱味,混着铁锈、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那是前世铜雀台夜宴时,我发间簪过的花。

花姐走在前面,团扇摇得风生水起,黑牡丹在扇面上翻飞,像一群扑火的蛾。穿过市场最深处,她停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门上贴着褪色的对联:上联“刀起葱落”,下联“汤开魂归”,横批“一口忘忧”。门吱呀一声开,一股比葱更冲的味道扑面而来,像忘川客栈的后厨,又像前世白门楼下,血与火交织的夜。

门内是一间昏暗的厨房,灶台上摆着一口大铁锅,锅里汤水翻滚,热气蒸腾,却不见火。锅边横着一把巨大的木勺,勺柄上刻着一行小字:初恋味,不加香菜。花姐把菜单往灶台上一拍,声音脆亮:“下锅。”

两个壮汉上前,按住吕布肩膀。吕布抱紧我,刀锋一转,横在自己颈侧:“谁敢动她,先动我。”花姐眯眼,扇刃在指尖转出一朵冷光:“吕老三,你剁自己容易,剁整个市场可难。”她抬手,壮汉退后一步,却从阴影里拖出一只竹笼,笼里装着几只活鸡,鸡冠血红,鸡眼却黑得发蓝,像被忘川水泡过。

花姐打开笼门,拎出一只公鸡,手起刀落,鸡头滚进锅里,鸡血喷得灶台一片猩红。锅里的汤水瞬间变得乳白,像牛奶,又像人骨熬出的汤。花姐舀起一勺,递到我嘴边,笑得甜腻:“小丫头,尝一口,初恋味。”

我盯着那勺汤,奶白里浮着细碎的黑点,像极了我梦里那张菜单背面的墨迹。我张嘴,舌尖刚碰到汤面,一股腥甜直冲脑门,眼前骤然浮现前世最后一幕:吕布的戟尖挑破我的衣襟,血珠顺着戟刃滚落,滴在铜雀台的青砖上,绽开一朵小小的红莲。我猛地后退,撞在吕布胸口,他抱紧我,刀锋指向花姐:“够了。”

花姐的笑声却愈发尖锐,像一把钝锯在玻璃上来回拉扯:“吕老三,你欠我的,不只是钱,还有命。”她抬手,扇刃弹出三寸薄刃,刃口闪着蓝光,像淬了毒的月光。刀光一闪,直取我眉心。吕布抱我侧身,扇刃擦着他的耳廓划过,削断一缕头发,断发在风里飘,像一面破碎的旗。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锅里的汤水突然剧烈翻滚,乳白的汤面裂开一道口子,一只苍白的小手从汤里伸出,手指纤细,指尖却滴着血。小手抓住锅沿,缓缓爬出——竟是一个三岁的奶娃娃,眉眼与我如出一辙,只是嘴角多了一颗朱砂小痣。她站在锅沿上,冲我笑,奶音阴冷:“姐姐,五星好评,记得给哦。”

花姐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比锅里的汤还白。吕布的刀锋僵在半空,瞳孔骤缩。我瞪大眼睛,看着另一个自己从汤里爬出,一步一步,踩在翻涌的汤面上,像走在平地上。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指尖点在我眉心,朱砂痣一阵灼痛,像被烙铁烫过。我眼前一黑,耳边只听见一句奶声奶气的笑:“汤好了,该结账了。”

黑暗里,有细小的声音在笑,层层叠叠,像婴儿,又像老妇,最后汇成一句:“欢迎回来,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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