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三家血腥的摇篮曲,在诸天万界无数生灵的心头奏响了一曲冰冷的变奏。那不是英雄史诗的序章,而是怪物诞生的胎动。人们原以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绝望的根源。
但天幕上的画面,却用一种更冷酷的方式告诉他们,你们想得太简单了。
时间的长河再次被那只无形的大手拨动,平安京的亭台楼阁如沙堡般崩塌,迅速拼接重组成现代都市的钢铁森林。
画面聚焦于一间庄严肃穆、却透着腐朽气息的和室。十几个身穿传统服饰的老者正襟危坐,他们的面容如同枯槁的树皮,眼神浑浊,仿佛古井,深不见底。
这里,是咒术界的权力核心——咒术总监部。
【如果说,御三家是孕育绝望的土壤,那么总监部,就是用无数年轻术师的血肉,为这片土壤施肥的园丁。】
旁白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这个世界最核心的脓疮。
一份任务报告被投影在房间中央。
“关于琦玉县山区的未登记咒胎,派遣二级术师三名,辅助监督一名。根据‘窗’的观测,预计咒胎等级为一级。”一个老者用平板的语调宣读着。
“生还率评估呢?”另一个声音问。
“根据模型推算,术师存活率为百分之十八点七。但考虑到任务区域的重要性,此次行动被定义为‘必要的代价’。”
“准了。”
没有争论,没有质疑。年轻咒术师的生命,被简化成了一个冰冷的百分比,一个可以被轻易舍弃的“代价”。
画面一转,跟随那三名被派遣的年轻术师进入了阴森的山林。他们脸上还带着一丝紧张与初出茅庐的兴奋,彼此打气,讨论着任务结束后要去哪里庆祝。
他们不知道,情报是错误的,或者说,是被故意低估的。
当那只体型畸变、咒力远超一级的特级咒灵从地底钻出时,少年们脸上的朝气瞬间凝固,化为纯粹的恐惧。
战斗?不,那是一场屠杀。
一个少年被咒灵的触手贯穿胸膛,临死前,他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似乎是未婚妻的名字。
另一个少年试图发动同归于尽的术式,却被咒灵一口吞掉半个身子,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着死去。
最后一人,精神崩溃,跪在地上,涕泪横流,被咒灵像玩弄虫子一样,慢慢捏碎了全身的骨头。
辅助监督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他瘫坐在地,裤裆一片湿热,嘴里反复念叨着:“情报有误……情报有误……”
而在总监部的会议室里,这份失败的报告被轻描淡写地盖上了“殉职”的印章。
“损失在可控范围内。继续监视该区域,等待下一个‘窗口期’,再派遣人手。”
仿佛死去的不是三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三枚被消耗掉的棋子。
这平静之下隐藏的、制度性的残忍,让无数观看者遍体生寒。
一个金发男人,七海建人,站在那片山林的警戒线外。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曾是这场悲剧的见证者之一,或者说,是无数类似悲剧的见证者。
他的眼前,死去的同伴的惨状与写字楼里上司的嘴脸、客户的刁难、无休止的加班……一幕幕画面交错重叠。
咒术师是狗屎。
上班族也是狗屎。
既然都是狗屎,那不如选自己更擅长的那一个。
他解开束缚着自己的领带,像是解开了一道枷锁。面对着从警戒线内泄露出的残秽,他举起了缠着符咒的柴刀,用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低语了一句足以让万界社畜共鸣的话。
“劳动就是狗屎。”
如果说七海建人的绝望,是看透本质后的自我放逐。那么另一个人的出现,则代表着这个世界最恶毒的伪装。
画面中,粉色头发的少年虎杖悠仁,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得有些晃眼的笑容。他刚刚吞下了宿傩手指,身体里寄宿着千年诅咒之王,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纯粹的善良与乐观。
【一个完美的容器。】
【一个可以承载所有罪恶,并最终与之一同被消灭的,完美的祭品。】
旁白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画面里,咒术高层的代表,用最冠冕堂皇的言辞,向虎杖悠仁描绘了一幅壮丽的蓝图。
“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吞下所有的宿傩手指,你将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你的死,将会有无与伦比的价值。”
他们将剧毒包装成糖果,将死刑判决书描绘成英雄的委任状,然后微笑着,递给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
而少年,为了践行爷爷“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的遗言,为了拯救更多的人,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甚至还对他们鞠躬道谢。
他的阳光,他的善良,他的一切美好品质,都成了将他推上祭坛的燃料。
那份笑容背后,是被“大义”所绑架的窒息,是被“希望”所利用的悲哀。
【看啊,这就是咒术界延续千年的智慧。】
旁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辛辣的讽刺,响彻诸天。
【用腐朽的规则筛选后辈,用错误的代价消耗生命,再用虚伪的希望,去饲养一个注定要被杀死的‘魔王’。】
【他们口中的大局,不过是一座用年轻人的理想与骸骨,堆砌而成的冰冷高塔!】
【而他们,就安坐在塔顶,俯瞰着这一切,并称之为——秩序。】
……
诡秘之主世界,贝克兰德,圣赛缪尔教堂。
黑夜女神的圣徽下,几位值夜者执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在噼啪作响。
“我……我收回之前的话。”一位年轻的执事,克雷斯泰·赛斯蒙,声音干涩地开口。他以逻辑缜密和精神坚韧著称,此刻却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寒意。
“诅咒,邪神,失控……这些固然可怕。但它们是混乱的,是无序的,是我们可以明确对抗的‘敌人’。”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而那个咒术总监部……他们所做的一切,是制度性的恶。它披着‘大义’与‘秩序’的外衣,以一种冷静、高效、理性的方式,源源不断地制造着悲剧。它甚至让身处其中的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克雷斯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同僚们。
“这种恶,比任何诅咒都更具传染性,也更难被根除。因为它在异化所有人,无论是加害者,还是被害者。”
……
进击的巨人世界,调查兵团总部。
“混账!”
艾尔文·史密斯一拳砸在地图上,这位永远冷静、甚至能将自己都当做诱饵的团长,罕见地失态了。
“这群蛀虫!”
他愤怒的不是牺牲,调查兵团的每一次出征都伴随着巨大的牺牲。他愤怒的是牺牲的意义被彻底扭曲和玷污!
“把年轻人当做消耗品,用谎言去构筑所谓的希望……这和王政和中央宪兵团那些家伙的把戏,有什么区别!”
利威尔靠在墙边,擦拭着他的刀片,动作一如既往的利落,只是眼神比平时更冷。
“换个世界,垃圾还是一样的肮脏。”
韩吉·佐耶则推了推眼镜,她关注的重点有所不同。
“我更在意那个叫七海建人的男人。他被那种环境逼到了极限,理性彻底崩塌,却又用一种新的理性将自己包裹起来。这种人……一旦再次被触及底线,会爆发出比诅咒本身更可怕的力量。他会变成一个,只为贯彻自己信念的怪物。”
……
一人之下世界,哪都通总部。
巨大的屏幕前,烟雾缭绕。
赵方旭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久久没有舒展。他处理过太多异人界的腌臜事,但天幕上展现出的那种系统性的、不把人当人的冷酷,还是让他感到不适。
“啧。”
一旁的徐四懒洋洋地吐了个烟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打着‘为了大局’的旗号,心安理得地拿人命去填坑,完了还摆出一副‘我们也很沉痛,但这是必要的’的嘴脸。这套路,几千年了都玩不腻。”
他弹了弹烟灰,看向赵方旭。
“最恶心的是那个叫虎杖的小子。这帮老家伙,不是在解决问题,他们是在培养问题。以希望之名,去喂养一个谁也无法控制的‘魔’。等到这小子把二十根手指头都吃干抹净,真成了气候,到时候再杀,得填进去多少人命?”
“这帮人,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赵方旭缓缓点头,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徐四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
这种从根源上就存在的腐烂,让所谓的守护和传承,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诸天万界,在看完了咒术世界的“现代篇”后,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压抑的沉默。
如果说,御三家的黑暗,是封建家族式的残忍。
那么总监部的冷酷,就是现代官僚体系下的非人化。
它更隐蔽,更高效,更让人无力反抗。它将绝望,打磨成了一套可以精密运转的系统。
而这,仅仅是第十名。
一个从历史到现代,从家族到体制,烂到骨子里的世界,居然只是绝望榜的守门员。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去质疑盘点的权威性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对未知的恐惧。
第九名……会是什么?
是比这更残酷的制度?还是说……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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